无情的、无聊的、无法预料的烈焰正在燃烧,其肆意妄为的狰狞被林甫安尽收眼底,火焰倒映在他的眼里,仿佛他此刻正怒火中烧。
附近,几棵古树在火焰的照耀下闪烁,阵阵热浪带着其枝叶不停晃动。一旁的巡逻兵警惕着飘来的火星,毕竟不远处就是一片森林,要是着起来,自己的命就得交代在这,而增援明早才会到......
漫漫长夜——
林甫安任凭热浪炽烤着他,汗滴被烘干。就像是农秋节的篝火一样,每年临山村都会在农秋节时点起篝火,日落燃起,日出熄灭......
只不过......只不过现在离农秋节还有些时日,而那熊熊烈火与自己记忆中的村子重合了,不如说是被火焰完全覆盖。
他攥紧拳头,本能驱使他如此。罗琦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退退,别燎着了头发。”
林甫安机械的跟随着罗琦的脚步,所走之路他再熟悉不过,是村子到外面唯一的一条路。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维奇(低等恶魔)和兽妖、自己、罗琦、巡逻兵和掣魔官前后来到临山村。自打他记事起,从没如此热闹过,当然,以后也不会了就是......
离那烈火稍稍远了些,罗琦三步并两步走到树旁,背倚着树坐下歇息。林甫安则是愣愣地站着,一言不发,环视着周围,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眼神黯淡下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罗琦打量着四处的巡逻兵和掣魔官:各司其职,巡视四周,控制火场,先一步休息的轮班们......巡逻兵的长官在和掣魔官交谈着什么,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几人齐刷刷地瞅了过来。罗琦朝他们挥了下手,驻防官戈本同样挥了挥手,掣魔官们则是朝他点了点头。插曲过后,几个人又讨论起来。
除了房屋坍塌的闷响,附近可以说是安静,寻常的鸟叫虫鸣也没了踪迹。
四周暂且还算是安全,罗琦放下戒备。他的灰袍上溅了许多血渍,他伸手捻了捻,随即露出一副无奈的愁容。罗琦看了几眼林甫安,他还是站在那,罗琦也不好说什么。他把刀立在身边,抓了一把土,对着血迹搓了几下,以免渗到内衬里。
火海涛涛,焰舌随着阵风扑向少年,林甫安出于惧火的本能退了几步。他感觉身体莫名有些酸痛,便就地坐了下来。
罗琦就在他后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又消停了,便收回了目光。瞅了瞅旁边正在站岗的巡逻兵,随即拍了拍他的腿甲。巡逻兵冷不丁的被罗琦惊了一跳,“领佩大人,有什么事吗?”他刻意俯着身子,尽量避免俯视罗琦。
“带水了没?给我整一口。”说话时,罗琦瞥了几眼他身后挂着的行装。
巡逻兵迟疑了几秒,“有,有!”,他把长枪靠在树上,麻利的掏出水袋,恭恭敬敬地递给罗琦。
罗琦也是不客气,拿了过来。拽开了瓶塞,“不嫌弃我吧?”他看向弯着腰的巡逻兵。
“哪敢......没有!没有!哪有的事。”他抿了抿嘴唇。
“弯着腰多累啊。坐着,可你是个兵。这样,你把腰直起来,不必太过在意我。”
“是。”他拿起长枪继续站岗,眼睛瞟着罗琦。
罗琦拿起水袋,仰着脖子,把水袋举在嘴上,稍稍倒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便把瓶塞塞了回去。但没有把水袋还给巡逻兵,而是攥在手里。
他也不敢说些什么,悄咪咪的瞅着罗琦。
“哪来的?”
猝不及防的问询,巡逻兵有些抓马,“发的。”
“我说你哪来的。”
“噢,班泽尔。附近的村子。不过说是附近,也离了有十几里地了。”巡逻兵一五一十的汇报。
罗琦摸了摸下巴,“我知道那,甜瓜不错。”
巡逻兵撇了撇嘴角,眼神中闪过几丝喜悦,不过并没有继续搭话。
“本村驻卫?”
“嗯,我就是班泽尔长大的。训练完之后,我就被分配回顿斯这,在乡下村子里轮班驻守。”他擦了擦手汗,“今年碰巧轮到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