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比祁国中旁的乡邻高上一些,但还不算高,祁中肆域的银价是最高的,一克银便等于一克金。不过,金器是生男孩才打的,我们家没有男孩出生,所以没有打过金器,不过穷苦人家来说,就是卖掉屋子才能打得起金器吧。”
解了惑,浦墨便作势要将清卿请退,才刚被送到门口,浦墨突然被人拉住脖子,脸刚好偏向了她的脸。
他们脸靠得极近,女人的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她张亮的眼睛,洇出水汽,眼尾带出妩媚的红色,又纯又媚,好看极了。
他听见她用不自然的声音问道,“公子是哪里人?我房里有新酿的奶酿,可有兴趣尝尝?”
他看见她绯红的脸,顿时明白了她的真正职业,他用力地把她的手拿开,转身进屋,顺带关上了房门。
她感到意外,原来这个男人竟会是这样的决绝态度,虽然不是没有遇见过,但她依旧对这种男人抱有欣赏的态度。
在冰霜的凌晨,挟带冰碴子的雨又淅沥而下,栈外停住的马匹儿吐出的热气化为白色的雾。宋鉴挽轻松地跨上马匹,换上的粗灰色衣服不能遮掩他的非凡气息。前面只隐现着一条灰黄而曲折的道路,浦墨打点好一切,便也坐上另一匹马,与宋鉴挽骑尘而去。清卿从二楼的一个房间出来,脖子上是斑驳的暧昧红痕,艳俗极了。她望住那群离开的队伍,心中是失意。
奔疾的马队踏过祁原的山川河屿,路上时见荒芜的田亩,当中是枯死的野草与腐烂的禾根。经过一周的拔涉,他们卖掉了马匹,去到温州的码头,这路上时有官兵搜捕,龙昂卫多打掩护,为行方便,还是分散了众人,到温州汇合。宋鉴挽与浦墨一路,现是自租了一条客船,船是两江地带常行的草船,中间是拱起的船厢,船厢上有方小桌,上面摆着一个乌黑的碗,碗中是烛油,此刻还散发着焦味,想是刚灭掉。
船家从船尾的大木箱拿出现成的百溢酒,用火烫了一下,再从两个小坛子拔出两块豆腐乳、笋干、外婆菜之类的东西,统用大碗一起盛着,摆在小方桌上。”“这是?”浦墨向他问道。老船家笑了,皱老的脸皮皱在一起,颇是怪诞。
“小公子不用这样奇怪,你们二人包下我一条船,已是极难得的生意,我是穷苦人,吃宿都在船上,我们去到温州也远,见你们连干粮都不揣一点,应是外乡人这些粗茶淡饭不足为提,你们可将就吃些。”
浦墨正欲动筷,宋鉴挽却出摁住他的手,面对他疑虑的神情,他只是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待那船家去到船尾,宋鉴挽才温声道:“开始你找船时,他就异常热情,虽然我们是包船,但是他主动提的价钱就比别家低一半,本来我以为只是单纯地争抢生意,现下又使酒菜,实在奇怪,有可能这人已被收买。”
浦墨终于回过味来,方才他们找船时,这人便讨好地凑到他们面前,一再降价,如今,看来倒是上了贼船了。
船家见他们不肯动筷,便劝道:“看来二位公子是嫌我准备的饭食不好了,只是如今你们要去温州,须得多少盘程?公子们凑合一下,我的饭食也不算难过。”
宋鉴挽回他:“这是好的,只是我们本就以目底的价钱租了船,反倒是不好意思吃了。既然您盛情,我们自然当接受。”
说着,他便动手夹了一筷子笋干吃下了,浦墨又言:“公子真吃?我们怕他做什么,这水上里,哪怕有诈,也只得他一人。这船上掌握主动权的不当是我们吗?”
宋鉴挽笑了,“这菜定不会让我真死,可能会有点迷药吧,但吃一点无碍,却可打消他的疑虑。我沿途看了,确是去温州无疑,若是他被打倒了,你可会划船,你可辨路?再者说,我无法百分百保证他就是那方的人,万一真是船家热情。”
浦墨只言:“公子啊,是会有这样的情况,但你不能以身犯险,龙昂卫都遣了,只余我护你,看来真是错误。”
宋鉴挽安慰他:“龙昂卫的每人都同你一样精壮,虽然换上粗服,但深官之中润色出的气质实在与寻常老百姓不同,你我二人走在一起都扎眼了,惶恐带多几人。”
浦墨言:“公子怪话。不过公子,你可有异处,我们现下如何?”
宋鉴挽笑了,“你那还有百银丸吗?”百银丸是宫廷秘药,吃了会让人全身麻痹,但意识清醒,作为龙昂卫,自然会带着这种稀奇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