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上、皇后及太后尚未驾临,贵妇们交谈之声不绝于耳,自然也飘入那宫女的耳中。
宫女脸色苍白,慌忙跪倒在地,砰砰有声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渗出斑斑血迹,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临川县主,请您宽恕!都是奴婢眼盲无知,奴婢罪该万死!”
红莺焦急地用手帕为柳云曦擦拭身上的茶水,那壶茶水刚从宫女手中端来,温度极高!
洒在她家小姐身上,恐怕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烫伤。
“你道歉倒快,刚才走路怎么就不小心?为何要猛地撞过来?我家小姐的手都烫伤了!”
此言一出,众多贵妇纷纷抬头查看。果然,柳云曦的手背一片红肿,甚至有几个小水泡已然冒出,显然是那茶水所致。
屠氏与柳云曦交好,又坐在近处,此时眉头紧蹙,道:“云曦,你的手伤成这样,还是下去涂点药吧。否则日后恐怕会留下疤痕。”
手对于妇人而言,犹如第二张脸,如果柳云曦手上留下了疤痕,那便是莫大的遗憾。
柳云曦紧抿着唇,心中却不禁焦虑,她估不准太后他们究竟何时会到来。
太后对她本就心存不满,如果在这关键时刻她离席去涂药,万一太后驾临,发现她不在,岂不是又要给她增添新的罪名?
那宫女似乎洞察到了柳云曦的迟疑,她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勇敢地抬起头来说:“临川县主请放宽心,太后娘娘的到来尚需时日。奴婢眼神不济,误将热水溅至县主之手,实在是罪该万死。然而,还请县主顾惜自身,奴婢深知何处藏有良药,只要县主玉手无恙,即便事后遭受惩处,乃至丧命,奴婢也心甘情愿。”
这番话说得坦诚而掷地有声,众多夫人闻之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感叹:“虽是眼盲之人,却也能明理识趣。临川县主,不妨随她去敷药,此刻离吉时尚早,你用药完毕回来,时机正好。”
然而,与其他夫人觉得宫女通情达理不同,柳云曦眼中掠过一丝异样。
当宫女抬头那一刻,眼中闪过的那抹锐之光,旁人或许未曾察觉,但柳云曦却看得真切。
难怪她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蓄谋已久。
柳云曦面色如冰,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眼角瞥见对面的凤麟郡主正紧紧盯着那名宫女。
在其他夫人纷纷议论之际,素来对她没什么好感的凤麟郡主却正密切观察着宫女,柳云曦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幕后操纵者竟是她。
柳云曦素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凤麟郡主不仅在杏花宴上与她针锋相对,如今更在太后生辰宴上暗设陷阱,显然是要置她于尴尬之地。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需要对凤麟郡主客气。
念头至此,柳云曦缓缓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处理一下伤口。若太后娘娘问起,还请诸位夫人美言几句。”
屠氏眉飞色舞,眼中洋溢着满满的戏谑,“云曦,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有了她的支持,柳云曦自然心安,她随着那名额角带血的宫女步出门外,就在跨过门槛的一刹那,她略作停顿,果然,凤麟郡主的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