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弟弟你在哪？”
一旁的肖岁发现了异常
“你们去聚餐，都喝酒了呀？司机呢？”
“出现了一些小状况，驾驶员昏迷。”
“啥？”肖岁皱眉
“司机师傅喝多了，现在估计满脑子都是我们那个辅导员。”
说着，电话那边传来了李邈一边吐一边嚎的声音：
“李清雅我爱你！！！我要你给我生孩子！！！！！”
小林和高思远追在李邈后面，手里拿着一卷从五菱宏光后备箱翻出来的估计是上一个租车人用来搬家拉货遗留下来的大黄胶带要给李邈的嘴封上。
“岁儿姐你也在啊？”许是喝多了，张仪现在才反应过来。
肖岁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我不在，我还在公司给那些老登当牛做马呢！我不回来你玖姐得饿死，她这几天这么累，你不知道回家来给她做点东西吃啊？她那么爱吃你做的东西，我时间久了不吃也有点想。快回来！”
张仪被这一通责怪，加上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晕，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肖玖轻拍了一下肖岁的头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轻声开口：
“你在哪儿呢？我和岁儿去接你。”
张仪站在路边，支支吾吾地告诉肖玖自己在临河路，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用鞋子在地上画圈圈。
肖玖挂了电话，麻利地换上衣服，拉着一脸懵的肖岁的后衣领出了门。
两人下楼，走到车库，肖玖的手微动，一辆漆黑泛亮的奥迪A4L周身交替闪了闪白色、红色、黄色的灯光。
肖岁看着自己家姐姐的这黑乎乎的一坨大铁块子，眼角抽了抽。
熟悉地坐进副驾驶，肖岁给自己扣上安全带，然后又帮肖玖理顺了安全带之后扣上。
“姐，你说一年前买个奥迪干啥呀？车标是四个圈，看见它我就想到冰淇淋。”
肖玖打开车灯，一边转着方向盘操控车子驶离车位，一边回应：
“仪儿喜欢呀~”
肖岁有些疑惑
“我没记着他说过他喜欢奥迪呀。还是个黑的，我不喜欢，我以后要买就买粉红的。”
肖玖神秘的一笑。
外面的灯光照进车里，覆在肖玖的睫毛上。眼帘微垂，像是在回忆，白色眼球上贴上了黑色的睫毛倒影，像是顽皮爱耍的小孩，拂弄着肖玖的心灵。
他这小孩喜欢听Audi的引擎声。
“姐，在想什么呢？”
“在想之前和仪儿一块儿看的汽车比赛，叫什么WRC。”
肖岁想了想，好像自己的弟弟确实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赛车比赛，还喜欢玩赛车游戏。
车子在充满光亮的隧道里行驶，肖玖右手握着方向盘，脑袋轻轻靠住左手，胳膊撑在车门上，开口问道：
“你那么凶弟弟干嘛呀？”
肖岁茫然地看着肖玖
“我没凶他啊。”
肖玖一愣，随后慢慢地坐直身体，把左手重新放到了方向盘上。
肖岁看到肖玖这个动作，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戳着姐姐的肩膀
“讨厌我呀？还把身子斜过去远离我，哼！我没做错，是大姐你太宠着小仪了！我要是也和你一样宠着他，那他就没边儿了~”
肖玖红着脸轻咳一声，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一点点小错误。
“那你叫他回家来做饭干嘛？他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呗，不要责怪他呀~”
“我知道他不愿意回来，不就是因为之前在家里没被他爸妈关心，让他有些害怕家里这个环境么。我让他回来给咱们几个烧菜是为了提醒他，这家里不止有那两个只会做买卖的蠢货，还有我们几个有温度的人在这个家里。让他可以不用再害怕。”
肖玖转过头，用手轻轻抚摸肖岁的头。看着已经撅起小嘴，有些气呼呼的二妹，肖玖柔声开口道：
“这么宠他呀~”
感受到姐姐温凉的手，一点点的重量感施加在自己的头上，明明是向下的重力，可此刻却宛如向上托着自己情绪的一股坚实力量。
情绪被托起，如一条条溪水奔流般慢慢溢出胸口
肖岁感到有些难以为继，泪水从眼睑中泛出
看着前方两侧道路边正在向后流过的盏盏灯光，肖岁哽咽：
“肯定的呀！一定的呀！我要宠他的呀！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孩！生气了就咬人，难过了就哭，特别喜欢蹦蹦跳跳，整天在屋子里来回跑，来回折腾，活泼的像是一头小鹿似的！在我哭的时候他会跑到我面前给我擦眼泪；在被老爷夫人安排学做菜切到手的时候会帮我含着手指止痛，家里面各种杂事也都会努力帮我一起做；在我被安排开始学管理的时候也会耐心地陪着我，我不懂的地方就自己先学会了再教我。我……”
肖岁的眼泪已经沾湿了衣襟。
肖玖听着妹妹的话语，心中酸涩，但还是轻轻柔地微笑着，继续抚摸肖岁的头发
“你和小仪都一直蛮聪明的~”
肖岁摇摇头
“我不聪明，我刚来的时候笨得要死。小仪聪明。不仅聪明而且可爱，要不是他每天都在我眼前蹦蹦跳跳、哭哭啼啼，我早就在在这个家坚持不动了。”
肖玖轻声叹气，胸口也有些起伏。她在呼吸平复心中的涌动。肖岁继续道：
“可是后来呢？我学会了这么多东西，弟弟呢？玖姐！我们的弟弟呢！！那两个冷血的家伙教我们四个的东西比教给小仪的不知道多了多少，跟我们一天说一百句跟小仪都说不上十句！他是个小孩子呀！他需要大人的关爱啊！可是那两个老家伙宁愿夸我们都不会去夸夸小仪，只会说他做得哪里哪里不够好；他想要抱抱的时候那两个家伙都不在；他还想要交流！他想要找爸爸妈妈的时候那两人只会责怪他太说话不趁他们心意，他只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说什么话都要跟着那两个老东西的心意来？他一个小孩子，都跑到路边去和陌生人搭话聊天了！
多开朗啊！
多勇敢啊！！
多可爱啊！！！
多可怜啊！！！！
可是当小仪回来开心地想和他爸妈分享一天的经历时还要被责怪说不安全，不准做，简直令人窒息！他得多难过啊！！这也不许做，那边做了也会被说不行……我眼看着他和爸妈说话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连和我们说话都不怎么说话，越长大越冷，越长大越冷，越长大越冷…………我学习到的做家庭管理、企业管理的东西越来越多，小仪却越来越自闭、越来越呆滞，一直到高考…………”
如泣如诉，涌出的泪水浸湿了肖岁的衣襟，白色的T恤衫也因为肖岁的痛苦而褶皱变形。
肖岁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向正在开车的肖玖，泣不成声：
“姐！我那个活蹦乱跳的弟弟去哪了？！！！”
肖玖的眼眶也红着，眼角溢出泪花，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咬牙看着前方的道路。
“那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啊！！！不是我们这几个和他们没血缘的猪猡！”
肖岁怒嚎完，靠在车座椅上，仰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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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的是一个满心关爱欢喜、敢喜敢厌、敢笑敢哭的张仪
养出的是一个空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