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抓了把雪洒进河里,看着它们浮浮沉沉,融入月光与幽深,低声吟道:
望断山断雨未断,
定宁门宁人不宁。
榴花半残新荷始,
风波摇尽秋月圆。
梁光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风波摇尽是扇子吗?”
“聪明。”梁渊摸着梁光的头发感叹,“这确实是一首写在扇子上的小诗。”
“谁写的?是什么诗人吗?”梁光也抓了把雪扔进河里,趴在石栏上看它们坠落。
“不算吧,也没什么人知道。”梁渊背过身,靠在石栏上,插着火棘果的黑色大衣倾倒一片,“很多女诗人的诗早就湮灭在深闺中,又或者被冠上了男人的名号。”
“真可惜。”梁光学着哥哥倚靠在石栏上,不过她忘记了,她没有那么长的腿,差点滑倒,“哎呀。”
梁渊漫不经心地撑了她一把,修长的手指像伞骨一样打开在她的腰肢下,他没有看向梁光,眼睛里下着漫天的雪。
梁光蹲在地上,捏了一个小雪球,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呢裙系着雪白的长斗篷,斗篷上还有一圈长长的绒毛,如果不是她黑色的长发和那朵火红的虞美人,简直就像雪地里长出了一朵蘑菇。
“哥,看我的无敌风火轮!”梁光拿着那个小雪球开始把自己甩成大摆锤,然后出其不意地回过头扔在梁渊身上。
“哇!小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梁渊捡起一小把雪,作势去追梁光。
“我们来玩打雪仗啊。”梁光拔腿就跑,趁着梁渊拐弯的时候还击,她准头还不错,没有一个雪球虚发的,这让她洋洋得意起来,“手下败将!”
梁渊本是让着她,却被她一句手下败将激起了好胜心,扔了那个小雪球向她跑去。梁光一看他认真了,连忙逃跑,还没跑到桥中间就被他拦腰从背后抱住。
梁光条件反射就用全身的力气去踩他的脚趾头,踩完才想起是自己的哥哥。
“哥,你没事吧。”梁光庆幸自己停下了,本来这是一套动作,踩脚、踢裆、插眼睛,心狠、下流但有用,还是哥哥教她的。
梁渊闷哼了一声,差点松开手,他用腿绊过梁光的脚踝,抱着她重重摔下。就在梁光要砸在雪上的时候,梁渊伸出手把她揽回怀里,像从水中捞回了一缕月光。
“哥。”
梁渊压住梁光,用目光一寸寸打量她旧雪一般的眉眼,她不在过去,她就在此刻。梁渊凑近那朵虞美人,落寞孤寂又桀骜不驯地说道:“我赢了。”
遥远的烟花盛开,尘埃一样落下的花束,带着虚幻的柔光和橘子的凉意,雪花缠结在发丝间,一遍又一遍。
倏尔斯年逝,往来又白头。
“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的,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