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自己锁起来一整天吗，饭也不吃。”

“今天大娘来了，都没稀得提她，谁不知道那是个狗都不理的主。”远远地传来院子里芸虹的声音，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嘘，小点声，这屋门不隔音。”芸紫说着，一边心虚地瞥了旁边卧室门一眼。

母亲一边盛着饭，一边无奈地摇头说道:“快都别说了，先看看这米饭怎么样，你爸也该回来了，准备过来吃饭。”

芸虹早已跑到屋内，拽拽大姐衣角说：“我刚才故意那么说，就让她听听，自己成什么形象了都。”

屋子里面的芸嫣早已没有力气去跟他们争辩什么，她向来也是嘴笨得很，任由家人怎么说，无论是劝导还是讥讽，都好像在说别人一样，无动于衷。

“今天大娘说村长又来催问了，姐，你快给人家个信儿吧。”饭桌上芸虹先催促着问。

“是啊，紫，你咋想的。”母亲也附和着问了一句。

“妈，都听您和我爸的，我没意见。”芸紫说着低下了头，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表情，不知是不情愿，还是害羞。从小都是这样，她向来都是家里面最懂事的老大姐，爸妈说什么都是唯命是从，好似没有自己的主见一般。

“不是，姐，这事儿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才行，我看你好像有点不情愿？”芸虹似乎也察觉到了大姐表情的不对劲。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大姐的默不作声，好像没听到一样，倒显得她多嘴了。

“你们这都吃上了，今天我回来的也不晚吧。”父亲边进门边埋怨道。

“没有没有，刚盛上饭，我这刚坐下寻思问问老大的事。”母亲听罢连忙起身迎接父亲。

“老大？她怎么了?”

“今天她大娘又来了，为老大找亲戚的事来的。说孟家那头催了，这不是刚才我想问问老大，咱也趁早给人家个答复，她确实也年龄不小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迎送父亲进屋。

“哦，这算什么事，行就答应人家，不行就拉倒，我当啥大事呢，”说着，父亲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根烟，“痛快儿的，我看人家孟家都不错。”

“你看今天这饭蒸得还行吧，上次加水加多了。”母亲满心期待得等待着回复。

“嗯，今天比上次可是强多了，上次那是啥呀，黏黏糊糊的，哈哈哈哈，粥不成熟饭不成饭的，想喝着吃却也喝不进嘴里。”

听罢，母亲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这可是我姐的终身大事，爸，如果这都不是啥大事，那你说啥才算大事。”芸虹忍不住插一嘴问。

“要我说，哼，把你们几个快嫁出去就是大事了，先别管什么人家，得先有人家愿意跟咱成这门亲戚吧，不嫌咱们家穷就好。”

“这不是都有人找我姐提亲了么，我和二姐才多大了，就开始担心这些。”

“人家孟家那是心善人家，世上有几个这样的孟家啊，别的不说，那屋里头的‘木头’就让人愁死。”

大家都沉默了，母亲也不再敢叫芸嫣出来吃饭。

父亲像往常一样，吃完午饭，去凉席上眯着。母亲却一直等大家都吃完饭后洗锅刷碗，整理家务，忙个不停。时不时地，父亲还不耐烦的咳两声或翻个身，以示对母亲做家务的噪音的不满。女儿们也都纷纷回房间躺着，没有人关心芸嫣是否饿着肚子，就连她自己也都习以为常了，也并没有觉得饿。

果然，第二天大娘又来了，这次村长跟着一起的，兜里面还揣着两盒烟。眼尖的芸虹在胡同口老远望见，心里早知道是为什么事，却也不想搭理他们。

“小虹啊，你妈和你大姐在家吧。”大娘笑脸走过来说着。

“大娘，村长，您有啥要紧的事我们去找您就是了。”芸虹故作惊讶地答道，“怎么这么开心，这是有啥喜事吗？”

“诶，你说对了，不过这是不是喜事，还得你家说了算呢，”大娘听闻更加地喜笑颜开，“不和你说了，今天还是为你姐的事来的。”

说着，大娘和村长径直往院子里走去。“等你姐点头了，咱今天就真的是大喜事了，哈哈哈。”村长在后面边笑边补充道。

“哟，还必须我姐点头呀，那我替她点头行不行。”芸虹走在后面开玩笑地说。

“瞧瞧，这个还着急了。”大娘听罢也跟着回头笑起来，“等你要找婆家的时候，一准也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哈哈哈。”

“好不好人家的不打紧，能找到一个好人就满足咯。”芸虹在后面低声嘟囔着。

午后的芸紫正在卧室里的矮桌上给父亲纳鞋底，做新鞋子，并没有听到院外门口的声音。反倒是在凉席上午觉的父亲被吵了起来:“这是谁，大日头下的在外面嘻嘻哈哈地说话。”说完父亲不耐烦地从凉席上坐起来。

还未等父亲出门，只见大娘领着村长已走进了北屋门，母亲早就在茶几上为二位准备好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