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失踪事件的真相会被人解开的。”他猛吸一口，吐出一团浓郁的白烟。

“但不是现在，更不是我们，屈卓，不要因为这点挫折就踌躇不前了，警局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悬案可不比失踪案少。”

“别开玩笑了，师父。”

“哈哈。”师父将烟头扔在地上，火星四溅，飘逸在空中。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每一起失踪案都记录下来，等到又一天真相被挖掘出来，就要靠你，让那些回来的人找到他们的家。”

………………

易寒穿上了一身白色的病号服，眼神涣散地坐在单间病房里面。

这里面一切都是软包裹的，生怕病人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护士会定时打着手电监控病房内的情况。

一道光芒在房门的窗口一闪。

“208……易寒，该睡觉了。”护士的声音温柔，但手电却一直照着易寒的双眼，易寒躲也不躲，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易寒？”护士又叫了一遍易寒的名字，但易寒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根本没有反应。

护士叹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推门进入，易寒终于扭过头来看着她，帅气的小伙子脸上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就连护士也觉得惋惜。

护士走了进来，打开电灯。

“给你加一颗安眠药哈。”护士从护士服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塑封袋，随手撕下一颗安眠药，递给了易寒。

易寒看着护士的脸，有些恍惚。

“千里……千里？你回来了！”易寒忽然说道，伸出手拉住了护士的胳膊。

“啧，我不是千里啦。”护士有些无奈，只能苦笑着将易寒的手拿开。

可易寒手劲很大，攥得护士的手腕生疼。

“千里，别走，别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易寒一把抱住了护士，脸埋在她的小腹上。

护士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好在不是老头，是个帅哥。”护士心里宽慰道，随后开口，“易寒，听话，把药吃了。”

护士将安眠药撕开，举起床头柜上的纸杯，看着易寒。

干她们这行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别走好不好……”

“你把药吃了，我就不走了。”

“真的吗？”易寒抬起布满血丝而浑浊不堪的双眼看向他以为的苏千里，然后十分听话地接过了药片和水，丝毫没有犹豫地吞了下去。

“躺一会儿吧，你已经很累了。”眼见有效，护士立刻循循善诱地继续说道。

易寒微微点头，听话地转身躺在病床上。

护士松了口气，刚要走，却又被易寒拉住了手。

“不要脸啊——”护士欲哭无泪。

“不是说好不走吗？”易寒的声音颤抖，此时已经不再是悲伤，而是委屈。

“好，我不走。”护士轻声道，索性坐在床边看着易寒。

易寒看着千里留下来，松了口气，不知道哪根筋被触发了，开口说道：“千里，我不知道失去你以后我该怎么生活，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消失之后，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好一阵子，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靠着他们留下的财产度日，屋子里堆满了垃圾和外卖袋，水电费也交不上，我就像个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嗯，你已经很累了。”护士的笑容有些勉强。

但易寒还是不肯松手。

“我朋友看不下去，叫我去试试创伤互助小组，很幸运，我遇到了你，记得那时候，你自残、抽烟酗酒、去酒吧找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打架撕逼，但最起码活得像个人样。那会儿，你才16岁……我也16岁。”易寒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但是带着哭腔，听起来就像喘不上气一样。

“好了，别说了，易寒。”护士的语气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沉重。

“幸好有你。”易寒深呼吸了一口气，“你遇到我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小哥，我能去你家睡一觉吗。”

“还有，我那时候还挺单纯，还以为你说的睡一觉就是睡一觉的意思。”易寒忽然笑了起来，“结果你到了我家，上来就把外衣给脱了……我记得脱完你就后悔了，因为我家里遍地垃圾，还有蟑螂……你最怕的就是虫子。”

“说什么这里是猪圈，然后竟然开始帮我打扫房间，我还记得咱们两个人打扫了整整一天，最后拿着卖破烂的一百多块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啤酒喝，结果店主因为咱俩没成年不卖，你拉着我把店主给打了。”

“打完就跑。”易寒说着说着，终于啜泣了起来，“这还是你交给我的，永远不要让自己吃亏，打完就跑。”

“回到家里，咱俩把一箱绿棒子全给造了，然后又吐了一地，最后还得重新收拾。记得那晚我们直接睡在自己的呕吐物里面，对了……我的初吻，也是你的呕吐物的味道。”

“真恶心。”护士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笑容有点不自在。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今后的人生……不能……没有你了……”易寒的手终于软了下来，从护士的手腕上滑落。

……

“护士长，208加了一片安眠药。”

“嗯，知道了，下班吧……你眼睛怎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