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鸦雀无声，祝余也听得极为入神，不知不觉间五指紧握。

他自身本就是，曾亲身经历了墟渊降临的人，甚至父母也因此而牺牲。

墟渊的死亡威胁如影随形，是悬挂在所有人类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就仅是一点点历史的微小尘埃，砸在祝余的头上，便已是其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孙不羡刚走进来，就注意到了祝余，想到昨晚过后自己查到的资料，不由得暗暗叹息，对这个少年也越发得欣赏。

……

课后，孙不羡悄悄离开了教室，回到自己的公寓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学校。

“不羡，今天就要走了吗，不再多留一会儿了？”一名身材丰腴高挑，好似熟透水蜜桃的女子，出现在孙不羡的公寓门口。

孙不羡提着行装，关上门走到女子面前。

“嗯，这就走。在枫城待了这么多年了，也有些腻了，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放不下的。”孙不羡摇头笑着说道。

“特事局下发了新的调任，会有人来接替我的，我嘛，也该离开了。这么多年……再不动动我怕身体就动不了了”。

说罢，孙不羡就大步向前走去，并向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有缘再见，柳婳。

此时，还呆立在门口的柳婳，见孙不羡头也不回的直往前走，突然就爆发了。

“孙不羡！你……你混蛋！懦夫，王八蛋！我跟着你到枫城，等了你五年就为了你的一个答案！你就这么倔，就一定要把命丢在墟渊里才甘心吗？”

柳婳一开始愤怒的质问，到了最后，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头低垂着，语气也变得十分幽怨，甚至还带着一丝哀求。

孙不羡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挺阔昂藏的身躯有些颤抖。

“抱歉……”

孙不羡用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身子也变得有些佝偻起来。随后直接动用灵力，从原地消失不见。

柳婳抬头时，一连串的晶莹悄然滑落脸庞，她知道孙不羡走了，她已经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了。

“孙不羡……我恨你”

余音未落，柳婳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几滴泪珠，无声砸落地面，也砸在了躲在不远处的孙不羡心里。

面无表情的孙不羡，此时心中满是沉郁无奈。

他不过是一个从灵阴境跌落的废人，怎么能，又怎么敢去接受这段感情呢？

他已经不是地支之一，再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锐不可当的【大渊献】了。

他因伤调任，来到枫城，只不过是因为上级的强制命令，否则他孙不羡宁愿死在墟渊当中！

“五年，在枫城待满五年，之后想怎么样都随你”。

孙不羡还记得，特事局老大说出这句话时，无可奈何的神情。

如果不是这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来这儿过养老一般的日子，时间过得越久，他只会越发的衰弱。

而今天，就是约定之期的最后一天。

“这傻妮子……”

孙不羡靠在墙上，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质的老式怀表，缓缓打开。

望着里面镶嵌着的他与柳婳还有其他队员，曾经共同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一张合照，他不禁暗自神伤。

照片上一共有六个人，三男三女，如今还在世的却只剩下了孙不羡自己和柳婳两人。

“再等一等……今晚过后我会为你们讨个公道，哪怕代价是我这条命！”

孙不羡点起一支烟，微弱的光芒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有风骤然吹起，吹散了云烟，也吹散了过往如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