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还有这儿,赶紧抬走,真晦气!”
祝余赶到家附近的时候,异常状况已经解除,城卫队正在进行扫尾工作。
“那……那个,请问”,祝余拉住一个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那边,自己认领去!”城卫队的人,不耐烦的给祝余指了一下。
祝余顺着他指的放向看去,地上躺着好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面的血迹,让祝余突然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茯苓,茯苓……”
踉踉跄跄走到近前,祝余用颤抖的手,拉开一块白布。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祝余,你在干嘛?别人的遗体不能随便乱动的。”
祝余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见竹茯苓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瞬间就红了眼眶。
抱住竹茯苓,哽咽着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竹茯苓踮着脚,拍了拍祝余的头,安慰他:“没事啦,我躲得好好的,就是我们的房子……呜呜”。
说到房子,竹茯苓又难过起来,城卫队与妖魔的战斗,波及到了他们的房屋。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
祝余没有把自己的忧虑传染给她,父母遗留下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想要重新搬家,对两个孤儿来说,是无比困难的。
祝余牵着竹茯苓,正要回家的时候,一道阴沉声音响起:“祝余?原来是搬到外城区了,真是让我好找啊。”
陆商走到祝余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定格在祝余的吊坠上。
他着了魔似的,被祝余胸前挂着的古怪吊坠,散发的奇特气息所吸引。
祝余见到陆商,以为他是因为被自己踹了一脚的事情找麻烦,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见祝余没有搭自己话,陆商看到祝余的架势,肚子又隐隐作痛:“看不出来啊,祝余!你那吊坠是古遗物?你开个价。”
本来他是过来凑热闹,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妖魔,却恰好碰见了祝余。
“免了,我想陆大少应该不缺古遗物吧?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说呢?”祝余淡淡的看着他,
陆商有些冒火,身为城防司司长的儿子,在枫城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他,但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也不好发作。
“明天傍晚,带着你的吊坠,在巷子口等我,我要跟你做笔交易,不然这外城区说不定明天就会多出两具尸体了。”
陆商凑近过来,在祝余耳边说完话后,用莫名的眼神扫了竹茯苓一眼,就径直离开了。
“祝余,这人是谁啊?他跟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同校的,请我明天跟他切磋呢”,祝余眯着眼,脸色不善,他不好跟竹茯苓解释,就编了个理由来回答她。
竹茯苓噘噘嘴:“哼,这是个坏家伙,我不喜欢,祝余你别理他!”
“嗯,听茯苓的,我们先回家吧”
说完便牵着竹茯苓,往有些破烂的楼里走去。
回到家中,祝余把包里的食物拿出来,走到后边的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依稀几点星光,透进这个“超级露天厨房”,都不需要开灯,就能清晰的看见所有事物。
“呵,倒是省了几块钱电费。”
祝余淘洗着手中的蔬菜,不禁自嘲起来。
头上本应该有的屋顶,连同身侧的一整面墙壁,已经全部不翼而飞,只剩下些扭曲的钢筋,交缠错乱,呻吟着指向天空。
这意外即是天灾也是人祸,外城区的世界向来如此,虽然有城卫队守卫着警戒线,但还是会时不时钻进来一些“漏网之鱼”。
墟渊的爪牙渴求着鲜血,总有些智能低下的妖魔,为了一餐饱食而丢掉贱命。
低级妖魔的命是贱命,那外城区的人呢?
祝余此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他们又何尝不是贱命一条,甚至可能还不如妖魔。
凡是无法在内城区生活的人,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只能迁到外城区,一夜一夜胆颤心惊的过着。
成为了孤儿的少年少女,是承受不起在内城区生活的消耗的。
“祝余,我睡不着……”
晚餐过后,本来独自一人回到房间的祝余,听到竹茯苓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相框,那是他们两家人唯一的一张合照。
看着竹茯苓站在门外,怯怯的样子,祝余忍不住自责起来,害怕自己对父母的思念,也勾起她的回忆。
祝余和竹茯苓的父母,同为遗迹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直到那次探索事故的发生,他们都再也没能回来。
“别怕,我在呢,过两天咱们就搬家”。
祝余俯身轻轻抱起竹茯苓,留给她的只剩下一张侧脸,思念和哀伤连同他漆黑的眼眸,都藏在了无尽夜色当中。
抱着轻若无物的竹茯苓,规律地拍着她的后背,祝余以极温柔的声音哼起一首摇篮曲。
缓步走向竹茯苓的卧室,将她放到床上时,已然是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