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曦儿不是一直在一起的么？”绘萱好奇地瞪大眼睛，

“不是，”零允痕双手环住膝盖，摇着头，他感觉自己说多了，他不应该跟姑娘说的这么多，绘萱很聪颖，如果细细考究他的话，总会发现一些端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向她吐露，发自内心的。

而自己每次向绘萱倾诉时，她都会静静地聆听。

“我现在很少想那个人了，娘亲说过，人总会忘记，忘记一些曾经对自己来说很重的事儿，即使现在不会，等到了老的时候也会忘，那时候甚至会把所有的事儿都忘掉，忘掉怎么穿鞋，忘掉怎么走路，甚至.....忘掉怎么呼吸，所以活着的时候，将不开心的事儿抛到脑后，向前看，每天能看到清晨映入房间的第一缕阳光，就是很幸福的事儿。”

“所以，欣佳姐会渐渐淡忘，重新生活吧......”零允痕虽然这么说，却说得没有底气。

“会么？”绘萱认真盯着他，少年澄澈的瞳孔仿佛一抹深湖，平时里面透着一股不羁的傲气，让人感觉难以亲近，可安静下来，那轻盈盈的目光却像只小绵羊，又让人忍不住亲近。

“我不知道，”零允痕摇了摇头，“因为我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绘萱笑了，指着少年的鼻尖俏皮道：“你如果敢回答是，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但你刚才得话让我想起了唯命论哩。”

“唯命论？”

“对，唯命论，它主张生命第一，如果按刚才的比喻，那每个人世界的太阳应该是自己的性命，活着就会找到出路，命最重要。”

绘萱眨了眨眼睛，鄙视道：“那书里提到很多，但主要观点是，人心易变，虽然难听，但这就是现实，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除了自己的生命。总之，活下来可能就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吧，虽然过程会很痛苦。也许到了人生的终点，会感激命运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让他们拥有了更多。”

“生命第一，什么都要排在它的后面。”绘萱说，“可是我却是不屑于这个观点，就像是允痕你说的，一个人只有一个太阳，而在唯命论里，根本没有太阳的位置，它就是个丢失了太阳在黑夜中的行尸走肉罢了，只要活着就好，如果需要，它会随时手搓出个太阳，

“可是，如果有这么多个太阳，太阳便也没了意义。”

零允痕望着绘萱的侧脸发呆，他觉得姑娘说的很有深度，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那正因为翎羽的世界，太阳是欣佳而不是自己的生命，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吧。”

“这......”绘萱感觉突然被少年将了一军，皱眉道：“不对！他应该带着太阳跑路，跟太阳待在一起！”

“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零允痕抱紧膝盖，看向天边，他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千人千面，就跟这迷离的尘世间一样，所闻不一为实，所见不一为真，花非花雾非雾，观点也跟其一样，究其根本，没个对错之分，更多的只是切入的视角不同。

“我真的觉得欣佳姐好可怜啊......”绘萱环着双腿，修长的身体竟然缩得只有那么一丢丢，如抱成团的小猫的一样。

“是可怜，一睁眼就是几千年后，失去了全部，与周围也格格不入。”零允痕望向天边，默道：“翎羽，你后悔了么？”

（灵汐娘娘庙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