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夕阳照射在二人身上，拉长了抱膝而坐的影子。

“你说翎羽他们值得么，努力了一遭，最后竟然是被全灭。”绘萱忽然说，声音有些沙哑，既伤心又心疼，别人的大半生仅在弹指一挥间就经历一遍，还真是感慨万千，特别结局还是以惨淡收尾。

“现在的西陵妖精部是外来者，根本不是它们的后代，那场大战，虽然把大部分死灵引入了地下女神庙，可是剩下的死灵还是屠了数百倍于他们人数的村子。”

“值得么......”零允痕自言自语，转头看向绘萱，姑娘眼眶正泛着泪光，“我们是以结果来审视他们的行为，完全是个事儿后旁观者。如果什么都以结果定论，岂不是很无趣，以他们的视角看，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才有期望，有期望就觉得值得，即使代价是燃烧自己。对他们来说，北陵妖精部就是信仰，需要由它们共同守护，如果不去抗争就悻悻离去，定会后悔一辈子。”

“人们都会有哪怕丢掉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它对你很重要，是你小小世界的太阳，它给你带来温暖，给予希望，如果得知那轮红日今后不会再度升起，余生将是永恒的黑夜，那活着又有何意义。”

“所以要抗争，把性命压在赌桌，拼上全部也在所不惜，不要考虑因此失去的，为自己世界的太阳而战，不惜代价，又何谈后果。以村落妖精，它们是为了太阳去努力，我觉得值得；而翎羽，他几乎所有人都失去，母亲，晓蓉，师父，只剩下欣佳，欣佳就是他世界的太阳，只要可以让她活下来。”

零允痕顿了顿，继续说：“每个人的世界都只有一个太阳，保护它，就是值得的。”

“太阳么？既然欣佳姐是他的太阳，那就带着他的太阳赶紧跑路啊！还扯什么禁忌术法，管它能逃到几步，至少两人会在一起。”绘萱提高了音量，最近几日她总会去探望欣佳，两人一聊就是大半天，每当谈到翎羽，欣佳都会泪流满面。

绘萱双手握得紧紧地，“还保护？这是哪门子保护？死的人一了百了，留下的反而活受罪，现在就剩下欣佳姐自己了，活是个穿越时空脱离一切的遗失者，你要她今后怎么过？”

零允痕盯着绘萱的侧脸，一时语塞了。

绘萱轻皱着鼻子，伤心道：“留自己心爱的人独自过活一生么？他世界仅存的太阳是欣佳姐，那他知道在欣佳姐的世界，仅存的那轮红日是他么，这也太残忍了吧！这只是无聊的自我感动，自认为伟大的偏私行为，我如果是欣佳姐，宁愿跟他一起去死，也不愿自己留下来！”

“你说的没错......”零允痕说，“绘萱，你有失去过重要的人么？”

绘萱平复了情绪，茫然地对着少年摇了摇头，

“我有。”

“很重要的人么？”

“嗯。”

“你是说......你的父母？”绘萱想起了少年被灭国的身世。

“不是，”

少年扶起额间碎发，“其实那人对我并不好，但有个人陪伴总胜过一个人，路上就会显得不那么孤单。当那人离去后，我开始会想念，可随着日子的过去，我也在渐渐淡忘，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本以为又是孤零零一人，可身边多了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