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把木板桌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整平,而后又把盖在桌上的白布扯了扯,说道:
“都是好物件,大爷随便看。”
洛青阳根本不重银钱。
给自己花的少,弟兄们出的多。如今家里入不敷出,他便不像以往那般大手大脚。
洛青阳略微计算了下开销,随便挑了件玉器,又在另一摊位上买了些胭脂水粉,权当做给大嫂的见面礼,均是打包送去了洛府。
近中午的时候,洛青阳才到瞿三的家里。
他的一干狐朋狗友早等的不耐烦了,簇拥着洛青阳往梅花观的方向走去。
梅花观在东城门外数里地的一座幽谷内,三清道祖宝相庄严位列中央,太上老君居于后殿。
道馆大门厚重,门扉上雕刻云水纹和胎记图案,在两边门楹上贴了一副门联:
“傲骨凌寒独自开,暗香浮动报春来。”
大门此时紧紧关闭,几人轻车熟路地摸到侧门,侧门乃虚掩着。
刘武当先推开侧门,几人自侧门鱼贯进入观内。
这是一座绿意盎然的庭院,四周种着梅花和松柏,两侧是原木和青砖搭建而成的道舍,檐角挂着铜铃。
道人荣阳子,俗名张祥贵者已在院内等候多时。
梅花观观主乃是荣阳子师傅,在年初便云游去了,梅花观便交由他唯一的徒弟打理。
于是乎好好一个道馆,成了赌博斗鸡玩乐的地方。
中午午膳后,几人坐于院内,刚把骰子玩具拿出来,洛青阳忽然摆了摆手说道:
“祥贵,可会占筮?”
潘秀才一旁挖苦道:
“他那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哪里学得来?怕是糟践这手艺。”
张祥贵也笑了:
“实话说给您老。占筮是会的,要解这卦象,却还欠些火候。对那些求卦的,胡乱诹几句便能把他们唬过去了,咱自家兄弟哪能如此。”
“无妨,我想问卜我洛家今后发展,你只管占卜。”
占筮是他的老本行,张祥贵当下也不推诿。
他并不拘泥何物,随手扯下梅花树的几片树叶,向上为阳,背腹乃阴,辨明卦象一看,口中称奇道:
“外卦兑,内卦离,居然是一个泽火革的革卦。”
“此卦何解?”
张祥贵笑道:
“阳哥,我师傅不在,胡乱解来我怕误了你。我只说卦辞与你,你且听好。”
“外卦为兑,兑为泽;内卦为离,离为火。二者相生亦相克,必然出现变革。”
洛青阳心头震动,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能知道革在何处?”
张祥贵摇头:
“此乃天机也,天机者,不可测度。”
其余几人都觉得好玩,纷纷找到荣阳子让他卜一卦。或卜财运,或卜前途,连手头玩意都通通放下,一时间热闹无比。
……
是夜。
洛青阳独自居于最北端的道舍,他的好友各自几人居于一处。
下午晚间,洛青阳一如既往地玩乐,此时也沉沉睡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一直到三更天,洛青阳骤然睁开双眼。
隔壁屋子鼾声如雷。
洛青阳怀里的珠子依然是炽热无比,滴下血液之后,也不知会有何变故发生。
可如今卦象已显,必然有变。
那又何必谨小慎微?
洛青阳睁开双眼,起身往屋里的便壶小解。
回来躺床时,手指用极细微的动作在剑刃上轻轻一划,一滴鲜血滴落在手心的珠子之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鲜血没有飞溅开去,好似被珠子给吸收了一样,溶进珠子内部。
洛青阳看也不看,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这珠子在吸收洛青阳血液之后,便不在发出热来,连带着表面那抹深邃的黑暗逐渐褪去,如平常玉珠一般无二。
一道若有似无的神异联系和珠子建立了起来。
洛青阳紧蹙的眼眉终于舒展开,他把珠子放入怀里。
很快,屋内轻微的鼾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