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后院东侧有方天井，向内是洛家祠堂。

洛恒没有使唤下人，自己同着洛青阳俩人，把主屋的一张檀木桌子搬去祠堂内部。

再接过妻子从厨房拿来的一个陶碗，放于桌上，将珠子置于其内。

洛恒先是合十拜了拜。

看着珠子内氤氲的流光，洛恒仍觉得不甚尊敬，于是又跪在地上，清脆磕了三个响头，心中祈求神仙保佑他们洛家平安无事。

洛青阳没有磕头下跪。

他在一侧微微躬身，目光炽热地盯着珠子。

待父亲拍尘起身，两人一块出门去，将木门挂上铁锁。

翌日清晨，天边几颗晨星寥落。

洛府正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三少爷，是您回来了吗？”

洛府守门的阿福快步走到门口，略带欣喜地问。

洛家三少爷洛生平在四月份的时候出去做生意，中间有一个月失了音讯。

直到半个月前才寄信回来说，会在七月初九初十到家来。

今天正是初十。

三少爷一向准时，想来该回来了吧。

结果门外传来一声轻咳，继而一个粗俗的嗓门说道：

“我是洪塘王文英，劳驾知会下洛员外，有要事相商。”

阿福开了门，侧身让过，把他请在过道一侧的懒凳处。

“稍坐，我去找老爷出来。”

阿福找到洛恒时，他正在正房用早餐。

听到是王文英王老三来找，洛恒眉头皱起。

大约是两三个月前，王老三找到他家，想要买下洛家在柳石街的那四处产业。

在洛恒拒绝后，态度仍然强硬。

结果碰巧被老二洛青阳游玩回来知道，使棍棒打将了出去。

难得老实了一阵子，为何这会又找上门来了？

咽了一口汤后，洛恒跟着林石来到前院。

王老三正站在厅外，对着洛青阳居住的西厢房间探头探脑。

洛恒心中了然，把王老三请进了倒屋的正厅。

两人先是闲聊了几句，待林石呈上茶，退出倒屋，掩上房门后，王老三终于说起了正题：

“洛老兄，柳石街的那四处产业不知可有兴趣出手？”

洛恒心中十分警惕。

面上不动声色，仍然是笑着摇头：

“祖上传下的基业，实不适合出售。”

王老三道：

“老兄。我早听闻这四处产业连年亏损。再经营下去，怕是难以为继。”

洛恒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在家中尚有一些积蓄，亏损一些也受得住。”

王老三哈哈大笑，直接点破道：

“只怕已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了。”

洛恒大惊，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

洛家现今已是百足臭虫，家财全被败了个干净。

唯一的家产便是这处房产和那四处产业。

前些日子还在钱庄借了三百两银子，用来发放月钱和日常开支。

这事，他连自家几个儿子都没告诉，他一个外人如何知晓的？

难道……

那日他去典当家里的书画，被他发现了不成？

想到这里，洛恒仍是决然地摇摇头：

“细水长流，我暂无出售之意。”

王老三又劝了几番后，终于留下一句：

“我还会登门来访的。”

说罢拱了拱手，似是毫不在意的起身请辞而去。

洛恒送到门口，皱眉看着王老三离去的身影。

他感觉这事透着古怪。

可他脑中一团乱麻，如何都理不出一点思绪来。

现今家无余财，眼看给洛谦成定下的婚期也快到了。

洛恒叹息一声，心下盘算：

“得找找远方亲戚，看能不能借些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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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洛家一家五人难得都在院中闲坐。

当洛府的三少爷踏着最后一片隐没的夕阳于门槛时，最先发现他的是洛明夕。

洛明夕好玩闹，闲不住。

此时他正踩在石桌上，去抓空中的那只枯叶蝶。

偶然一瞥，即便背对阳光，他仍从那个熟悉的身影，知道是他最亲近的三哥。

“三哥！”

“小夕！”

洛昇平把大包小包的事物扔在地上，大笑着把洛明夕高高举过头顶。

“让哥看看你这几个月长高了没。”

洛母本静坐养神，听到洛昇平的声音，欣喜万分地走上前来。

洛昇平长得一表人材，皓齿星眸。

细腻的眼眉还是那般柔和，脸上的棱角却变得更加凌厉，脸上也冒出了胡茬。

母子两人说了些话，洛母问道：

“怎么还别着把刀。”

洛昇平道：

“路上碰上兽潮，为了自保，商队给每人配了一把。”

洛昇平没有谈一路的惊险，而是笑着说起了林中的奇遇：

“倒有件奇事。”

“林深处的崖边有条数丈身长的怪蟒护着一株小树，树上结有一颗朱果，果上有三道白色条纹，第四道隐约可见。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果子的异香。”

“有可能是丹阳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