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捂住沫璃的眼睛?”我咽了口唾沫。看着前面的小孩被针扎得哇哇大哭,甚至要从椅子上蹦下来,然后被自己的爸妈狠狠按住。
“沫璃很勇敢的!”怀里的沫璃一脸正气,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沫璃一定行。”
“沫璃真棒。”孙妤笑着亲吻了沫璃的额头,孙妤和沫璃在同一个画面我一直觉得特别美好。
拿着可以马上得到的结果后,我们上了车,剩下的等孙极有空带着来拿。
“沫璃之前身体很不好,总是生病,可能是因为是试管的关系……”孙妤语气暗淡,好像彩虹被加了黑白滤镜,似乎在黑夜里迷失了方向,语气可怜,“她还总是哭……”
我静静地听着,从后视镜看着刚睡着的沫璃,不可名状的异样像“毒液”一样在我的身上爬行,比嘴唇不算干燥,充满苦味的胶囊粘在唇上再拿起吞下的感觉还要糟糕。
“孙妤……”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孙妤之所以现在能好好生活都是她自己的努力。我缺席了这段家庭关系最重要的一环,还妄想天天混迹在工作任务中坐享其成。
孙妤状态很不好,也没有办法一如既往地跟我说“没关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都有恃无恐~”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尴尬地打破了尴尬。
“喂?”我接起电话,因为刚才用了导航,现在声音开得很大。
“齐隽羽回我信息啊!你今天晚上必须给我上飞机,明天我要见到你。”陈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愤怒,从我到家一直到今天忍无可忍的结晶。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回头再说。”我试图用还算顺从的语气安慰电话那天的人,腾出一只手尽量调小音量。
孙妤沉默地看着窗外。
我干脆把陈城的电话挂了,整理好了语气看向孙妤:“孙妤,我今晚……”
“你回去吧。”孙妤直白,似乎在重感冒的时候喝下一碗冰水,用生理融化的冷静。她没有看我。
我本来想说我今晚留下来再陪陪她。孙妤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毕竟我让她又勾起了一些不太完美的回忆。
“沫璃的户口上不能没有父亲。”孙妤淡淡道,她终于看了我一眼。我们回到了她家门口。
孙妤眼睛平静,或是平坦,毫无坎坷和波澜,在朗读政治时事也没有的正式。我心底突然很害怕,害怕突然说出我无法弥补的过错。
“能理解。”我点点头,孙妤唯一复婚的理由好像只有沫璃了。“我送你们上楼。”我下车道。
“不用了,请保重吧,齐老板。”孙妤用了一个普通朋友都不会叫的称呼,语气书面化。我记起她高中读文言文都会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她不是个喜欢太过正式的人。
“孙老师,一帆风顺。”我挥挥手跟孙妤告别,我没有再去送她,毕竟我的电话又响了。
“齐隽羽,你到机场没有?”陈城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语气生无可恋,最近的任务重得要死,全压他身上了。
“到了到了。”我看着点电子机票皱眉道,“下午六点的机票干嘛那么早让我来?”
“哦,你顺便在机场写好那个策划案给我。”陈城已经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了,一堆文件不要命得往我平板电脑上砸,估计是全公司的工作量。
“你想我死吗?公司没人了?”我很无语,几乎每个部门的资料都有,虽然我们公司不算大,但分布很乱。
“活该,你早点回来就没那么多事了。”陈城嗓子有点哑,咳嗽了几声,似乎是感冒了,“还得感谢人家白少……咳咳……帮了咱公司一个大忙。”
我还没来得及问个真切,陈城就匆匆挂了电话赶我去写策划案了。其实这几天我天天凌晨云办公,一点也不敢耽搁,可工作就是做不完的。
我拿着礼物回到了BJ的公寓,顺带给他买了一罐黄桃罐头——楼下超市老板说吃这个准儿好。
“你还算有良心。”陈城烧红了脸,半靠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我,盖着被子,被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显示着一个word文档。
“我来帮你,你现在手头上的是什么?”我起身给陈城倒了杯热水,关切地问道。
“不用你帮……你做你的。我给你的风信子浇水了,应该快冒芽了……咳咳……”陈城摆摆手,语气强撑,“我可以的。”
“你会死的。”我拿开陈城的笔记本电脑,试图抱起他往医院跑。
“齐隽羽!放我下来!”也不知道陈城哪来的力气,一把把我踹到了地上,语气不耐烦,“老子死不了!赶紧工作,别给老子添乱。”
确认陈城吃药了后,我仓促洗了个澡,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就开始处理工作,天有点亮色我就往公司赶。
“白少?”刚上二楼,就对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溪庭很好认,发型独特,银色的狼尾,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偶尔会扎个小啾啾,扎得很歪。
整个人看着都是白的,无论是休闲还是工作都是一身白衣,比如现在,就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
“终于舍得回来了?”白溪庭五官清秀,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眼神模棱两可。
“怎么了?”我缓缓向白溪庭走近,被对方一个凌厉的眼神逼退了一下。
“不想干可以直接走。”白溪庭的语气很柔和,说出来的话仿佛淬了毒,让人不寒而栗,“看在你是陈城朋友的份上我可以不做到那么绝,我希望你懂……”
白溪庭说完,把一叠文件重重地摔到我的脚前,转身下了电梯。
我没有纠结为什么凌晨白溪庭会在这里。我拿起脚边的文件翻动起来——被强行篡改的人员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