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逸简单梳洗过后,又精神饱满地去各家流窜采访了。
今天她给自己安排了四五家访谈,整个白天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日暮时分,沈安逸总算来到最后一家,是一户姓张的人家。
就像少年建议的那样,沈安逸决定再多收集一些细节。
她拿着笔记本和快要没水的油笔,刷刷记录着老乡的口述,时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凭空多出几分专业记者的风采。
张家的房子家徒四壁,墙上糊着凌乱的报纸。屋子中央是一张破旧的木床,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家具。
小儿子趴在砖头和木板垫起来的“桌子”上写作业,大儿子已经辍学在家多年。
沈安逸眉头紧锁,像专业记者那样嗖嗖速记着,同时轻声问:“咱家一年的收入,大约是多少?”
张家老妇人想了想:“一年不超过两千五百元。”
唉。沈安逸在心里哀叹一声,又问:“平时去医院看过病没有?可以给报销吗?”
老妇人摇头说:“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起。”
张家的大儿子张小井在旁边搓着麻绳,觑着眼看沈安逸。
沈安逸虽然心里同情,但多少有些浑身不自在。
她结束了采访,站起身说:“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来帮你干活。”
走出门外,天已经浓黑了。沈安逸一时间有点晕头转向。
瞅准一条贴着树林边的小路,似乎是通向自己住的小院。她夹着笔记本,大踏步走过去。
在沈安逸身后,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影。
邪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紧紧锁住她纤细颀长的背影。
这是一个多云的夜晚,黑得连月亮都没有。
只有距离树林挺远的几户人家透出零散的灯光,微弱地照亮沈安逸眼前的小路。
沈安逸总觉得背后似乎有脚步声,还有男人喷鼻息的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
回头看看,好像有道黑影一闪就进了树林。
鬼魅邪恶的气息,随着阴风一起扑面而来。
“妈呀。”沈安逸控制不住地弹起来,脊梁骨冒了层冷汗,拔腿就想往前跑。
忽地,身后有双钳子似的粗粝手掌抓住她的双臂,把她向后拖去。
沈安逸的后背撞在那人身上,只是轻轻地噢了一声,吓得连叫都不会叫了。
身后的人把沈安逸转了个身,哐一下推到路边的树干上。
沈安逸的后脑勺砸到坚硬的树干上,才疼得哎呀一声,低低地惊呼出来。
她的眼前,是张小井那张无限放大的脸,嘴角带着恶毒猥琐的笑。
沈安逸腿一软,顺着树干瘫坐到地上,无力地抵抗着张小井撕扯她领口的手。
“老实点。”张小井唰啦一声,撕开沈安逸的衣服。
“不,不不。”沈安逸的眼泪淌得满脸都是。
突然之间,一双大手把张小井扯开,狠狠掼在地上。
透过朦胧的泪眼,沈安逸抬头望去,竟然是熟悉的他。
少年仍然戴着口罩,眉目如冰山般寒冷锋利,透着一层不可遏制的怒意。
二话没说,他骑在张小井身上,抡起拳头狠狠揍着张小井,一下一下。
在闷闷的撞击声里,张小井像只鸡雏一样张牙舞爪,却反抗不得,很快满脸是血。
沈安逸颤抖着手脚并用爬过去,拉着少年的胳膊呜咽:“走吧,走吧。”
他看着沈安逸满脸的眼泪和惊恐的目光,心里一阵怜惜和刺痛。
少年把张小井的脖领子揪起来,重重往地上一墩。
咣。张小井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就昏死过去。
少年站起来,俯身把沈安逸半扶半抱地拉起来。
怀中的女孩浑身冰凉,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抬眼乞求地说:“我想回去。”
“好。”
他揽着沈安逸单薄的肩膀,护送她往小院走去。
沈安逸屈辱地捂着被撕碎的领口,低着头不时啜泣一声。
直到回到小院门前,沈安逸才微微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