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李子文。”中年男人披上灰色的病号服，里面还搭配一件深绿色的羊毛衫，裤子是黑色的，没有穿鞋，而是在脚底贴着一层防尘袜。

“不穿鞋会见客人确实有失礼仪。”李子文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这里的泥土很舒适，所以我喜欢这种赤脚的感觉。”

他为李程耀搬过来一张椅子，“随意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李程耀。”

“你也姓李啊。”他微胖的脸上露出笑容，嘴边的胡子也跟着微微晃动。“我想小吴已经跟你谈过了吧？你现在急需钱吗？”

“是的……我老婆快生了，现在就在恢复中心…但是那个医生跟我要十五万…”

李子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首先，你应该明白一点。在这里是不允许两个人随意组成家庭关系的。这点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李程耀心里有点没底，他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规定。他生活的地区所归属的组织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禁令。

“在这个世界，两个人很少会产生相爱的情愫。倒不是说反对什么，而是这个世界的人确实缺乏这种情感。所以像你这种情况的确属于少数。这个，是客观原因。”他顿了顿，接着说，“另一方面，这个世界的人口数量是极其精确的。现实世界出现梦乱者，这边才会有相应的人出现。而一般的梦乱者都会由当地组织负责接应和统计。像你和你妻子这样，没有任何组织接收统计的人口增加异常案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

“我……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李子文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是哪里人？”

“葡湾……”

“哦？”他眼睛一亮，“葡湾人可都是天生的商人，由你来做这事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我只是做点小生意，维持一下温饱……”

李子文点点头，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盒高级卷烟。我托人从哈尔迪买到的。”李程耀知道他说的哈尔迪，那里的香烟工艺一绝，纯手工制造，土壤和气候适宜，可以种出独具特色的紫色魔兰烟叶。

他拿起盒子端详了一番。李子文接着说道：“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去一趟魅影城。把这盒东西，带给一个叫卡洛斯的人。地点是瓦尔罗咖啡店。”

见李程耀没有说话，他微微一笑：“至于你妻子那边，我会帮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保证万无一失。事后，你会拿到应有的报酬。孩子的身份问题我会帮你解决。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李程耀看着手里的盒子，问道：“为什么……要我去送这个东西？我的意思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不用想太多……可能你有所不知，魅影城是有禁烟时间的。每天的六点到晚上十一点之间，这个时间段，这东西是送不进去的。所以这盒烟不能跟着正常的补给配送进城，只能靠偷渡运送进去。”

“那为什么……只有一盒？”

李子文看了看他，耐心解释道：“这是给城里的一位高官享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才选择让系统之外的人来帮忙运送。换句话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明白的，如果让魅影城里的人知道长官自己都抽烟，禁烟令也就形同虚设了。”

李程耀看着包装漂亮的香烟，还是有些犹豫。见状，李子文又从房间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有五万现金。这是我的一点诚意。其次，这也算是封口费。事成之后，还有十万也是你的。”他把信封放到李程耀的手里轻轻拍了拍。李程耀掂了掂分量，沉甸甸，是他一年都挣不到的数目。

后来发生事，跟计划中的相差无几。李程耀顺利进入了外城，混进了居民之中。夜晚的魅影内城对得起它的名字，白天的井然有序和现在的灯红酒绿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同一座城市。

李程耀在内城关卡处扫描了李子文为他伪造的身份证。这里的守卫人员是情报组的人，因此只能用这个方法瞒天过海。但好在只要过了外城那关，这里的守卫就默认进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危险性，因此安检工作仅仅就是流于形式。

李程耀逐渐加快了步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妻子正抱着孩子向他招手。他还没见过宝宝的样子呢，不知道会像谁呢？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微笑。

在街头的拐角处，他找到了带给他希望的那家咖啡店。李程耀走进店里，厚重的落地玻璃将店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店里面没几个人，气氛温暖舒适，音乐声在空气中缓缓流动。不过他现在没那么多心思享受这些。他走到前台，那里有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略显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显出棱角有致的阴影。

“你好，我找……卡洛斯先生。”李程耀说道。

女人抬起头，她的眼神有些黯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把书放在桌子上：“我就是。”

李程耀没想到接头人居然是个女人。但她似乎早有预料，指着角落里的一间房子说道：“去311等我。”

李程耀打开门，里面灯亮着，很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面布置成日式风格，地上铺着凉席，一张小桌子摆在正中央。他有些累，刚坐下来把包放好，卡洛斯便走了进来。

“东西呢？”她把肩上的包打开。

李程耀把盒子递给她。卡洛斯简单的清点了一下，便放进了背包里。

“那么……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李程耀说道，“李长官说剩下的钱在你这里？要不……”

就在他低头的空档，卡洛斯同时也从她的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李程耀甚至还没认清楚那是什么，低沉的三声枪响便在房间里响起。

门外，店里的客人纷纷站起身。几秒钟后，卡洛斯打开门走了出来，她随意地将枪扔到一边，说道：“打扫快点。还要做生意。”

伪装成客人的手下点点头，开始麻利地用凉席卷起尸体。卡洛斯将溅上血迹的衣服盖在李程耀惊恐的脸上：“把枪拆开了再扔，尸体交给桑尼，让他尽快处理掉。”

接着，她去前台拨通了电话。

“李长官，东西拿到了。十五支。他老婆怎么办？需要我去处理吗？”

“不用。东西想办法交给刘玉玲的人。做聪明点。”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