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不是富二代,也不是什么心怀远方的文艺青年,更不是时间充裕的自由工作者。
他这趟旅程的目的不是看看“令人魂牵梦萦”“带电粒子和气体分子碰撞现象”,也不是拍上一二用来发朋友圈的九宫格。
他是来告别的,顺带着帮一个女孩,完成她未即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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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最后一个白天结束了,今天的白天时长为一小时28分。
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将不会再有白天,除了逐渐变短的晨昏,就只剩下了纯粹的黑夜。
极夜,只会发生在两极的现象。
失去阳光后,气温降低,北极圈里,几乎生灵匿迹。原本很恶劣的环境,现在变得更加不适合生存。
但是,有一些被眷顾的动物,仍能在这种环境下维持生存甚至保持生活,比如,苔藓毁灭者--斯瓦尔巴驯鹿与藏狐的远方亲戚--北极狐。
在挪威当地人的传说里,驯鹿拥有红色的鼻子,可以通过鼻子穿过风雪,找到方向。
可事实是,肉眼看起来,驯鹿的鼻子却是褐色的。只有通过热像仪观察的话,由于鼻子里丰富的毛细血管,看起来真的略带红色,甚至可以说发出微光。
而且,虽然驯鹿的鼻子不能穿过迷雾指引方向,但是确实可以靠这个大鼻子找到食物。
或许,有人发现,这种驯鹿可以在寒冷的冬季,从厚厚的冰雪下找到食物,才这样以讹传讹的吧。
已经是十月底了,由于地球公转和地轴偏转的原因,北极的白天开始变得越来越短,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面。
这时,只剩下部分阳光通过大气折射,逃到斯瓦尔巴群岛附近,给当地的居民带来些许慰籍。
至少在白天离去的前半个月,还能靠着这种晨昏光线,维持一两个小时的日程生活。(此时太阳在地平线一下6度以内,属于民事晨昏期,可以通过散射的光线,维持民事活动)
幸运的是,这里的纬度还不是极高,每天仍有个把小时的晨昏。生活在这里的人,在这段时间,仍能看清事物。
感谢大气层散射作用,高纬度的家庭能节省一些微不足道的照明费用。虽然,这和高昂的取暖费比起来,九牛一毛。
积极的一面上,接下来的个把月里,生活在朗伊尔城的人们,可以看到世界上最长时间的蓝调天空。
真的,蛮好看的。
白色的雪原、黑色的大海、墨蓝色的天空、群山中的灯火。
绝景啊,前方有绝景。
可惜只能看看眼下的美景,至于,来年春天,冰雪渐消万物复苏的盛况。
和首相挺不过生菜差不多,不出意外的话,小南怕是要比极夜先走一步了。
起身看着外面蓝紫色的天空和黑白色的大海,小南费力地把阳台门拉开一条缝,然后回头看向客厅。
说实话,这门的滑轮应该是废了,感受不到任何润滑,完全是干磨过去的。
看着雾气从屋外沿着地面流到了客厅。应该是屋里太干燥了,几乎从不关闭的暖气,让即使是冷热相交,也不会出现雾气腾腾。
转过头扶着栏杆,把身体微微向外探,看着海水把白色的浪推上岸,变成一片片的沫,慢慢消失。然后又是一波海浪涌上岸。
看了片刻后,小南拉开手套右手部位的索扣,然后把手套摘了下来。
寒冷逐渐从衣袖蔓延进来
听说,在低温刺激下,血管会先收缩以保持体温。而如果温度继续下降,血管就会重新扩张并加大供血量,以提升组织温度。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的正常人,低温下的手应该会先慢慢变冷,然后快速热起来。
停止继续往外探,手指缓缓握拳然后再缓缓打开,如此重复,仿佛专门出来在测试身体的抗冻能力。
30秒后,小南感觉整只手都快要被冻僵了。
又三十秒,
“嘶,僵了。看来温度太低,这保护措施压根没用。”
小南打了个哆嗦,回到屋里关上阳台门并重新锁住。
“不行了,好傻啊。大冷天出去吹风,还特地把手套摘了,我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赶紧把壁炉调大些,舒了口气,看着温度计指数逐渐回升到零度以上,然后重新打开报警功能。
“我刚刚在干什么啊,好中二啊啊啊啊”
脱下最外层的赫利肯棉服和卡伦西亚棉裤,扔到衣架上。然后对着壁炉疯狂搓手。
感觉暖的差不多了,小南跳回沙发里,裹起被子。
“唔~舒坦~~~”
窝在沙发里,看着火星在壁炉里飘起落下,伸手模仿敲门的动作敲了敲桌子。
“knoock”
单人豪华间,理所应当,并无二人回应。
看着窗外深紫色的天空,清吸一口带有些许木柴燃烧味道的空气。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因为刚刚的开窗,小南觉得空气中隐隐带有一丝雪与大海混合的味道。
窝在被子里,感受着腹部的隐隐刺痛,叹了口气。小南抱起枕头,稍微坐起身来,闭上眼睛,听着木柴燃烧的微弱噼啪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