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来人……”
皇上一连吼了好几声,可根本无济于事。
看着皇上的模样,夜锦枭勾唇。
“皇兄不用叫了,所有的御林军,都被我的人控制了,这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控制之中。至于皇兄的龙隐卫、黑甲卫,除了皇兄派去不明山的那些,尽数被诛之外,其余的人手也都已经在我手上了。皇兄就不要费力了,不然更有失体面,不是吗?”
不明山的银矿矿脉,给了他不小的助力。
顾倾歌给的银子,也成了他的依靠,连带着他手上的生意,他的银子足够充足。
银子足够,人手足够,他的人手控制京基大营,控制御林军,再入宫,虽说也费了些力气,也没有多少伤亡,更没有点燃战火,伤及百姓。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是他对百姓的保护,也是他对先皇,对大燕,对顾镇山的交代。
他问心无愧。
夜锦枭的话,说得很轻很轻,可是,落在皇上耳中,却全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夜锦枭笑笑,“当初,皇兄是怎么谋害父皇,从父皇手上夺取皇位的,皇兄自己心里清楚。皇兄能做的事,别人自然也能做。尤其皇兄还自己斩杀了不少朝臣,让京中动荡,让不少人起了异心,这又能怪谁?我拿下了皇宫,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
“皇兄,省省力气,还是先看看父皇的传位诏书吧。”
夜锦枭可不想听皇上说那些有的没的。
去不明山两个月,对于夜锦枭来说,简直比两年还长,度日如年的感觉,每一刻都折磨着他,让他焦躁。
他早就想回京,回到顾倾歌身边了,他有很多话想对顾倾歌说。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可不想在皇上身上浪费。
瞎耽误工夫。
夜锦枭心里想着,这工夫,柴亲王已经拿着从正大光明牌匾后取来的传位诏书,拿到了朝中老臣之前。贺威是夜锦枭的人,他替皇上清理朝臣,实际上也是替夜锦枭清理朝臣,他处理人手的时候,十分谨慎,忠良元老,他是一个都没碰的。
眼下,这些人也都成了人证。
老臣们看着柴亲王拿来的这份传位诏书,一个个的眉头紧锁。
“这似乎不是先皇的笔迹。”
“瞧着很像,可是,先皇的书法明显要更洒脱一些,先皇写字,也会有些自己的小习惯,可那些小习惯,在这份诏书上,临摹得十分生硬,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儿。”
“这玉玺……”
“玉玺倒是真的,可是,皇上是在先帝驾崩后,才拿着诏书继承大统的,皇上人都不在了,这玉玺真假,又能证明什么?”
“就是这个理,这诏书,只怕……不妥啊。”
几个老臣陆续开口。
那些话,一字一句,像是刀子,戳着皇上的心。
“闭嘴。”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皇上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他那狰狞的模样,让众人噤了声,可是大家伙儿心里却明白,诏书确实有问题。
当今皇上这皇位,来得确实不正。
当年,为皇上宣读诏书的,验证诏书的老臣,都已经不在了,想来这也有皇上灭口的功劳。
大家伙儿寻思着,不禁看向了夜锦枭。
同样,皇上也看向了夜锦枭。
像是疯了一般,皇上咬牙切齿的时候,眼底里也闪过了一抹癫狂。
“夜锦枭,朕是皇帝,这大燕的皇帝,也只会是朕。你就算证明了朕手上的传位诏书有问题,又能如何?朕说这是父皇亲笔,这就是父皇亲笔,朕说这是父皇让人写的,这就是父皇让人代笔,总归是父皇的意思,这就够了。难不成,你手上还能有父皇遗诏?你还能证明,你是父皇属意的继承者?你能吗?”
安家老宅,皇上让人去翻了无数次,一无所获。
他就不信有什么遗诏在。
这么想着,皇上心里舒坦不少。
夜锦枭耸了耸肩,的确,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找到先帝遗诏,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背负这么久的污名。但那又如何?他既然已经动了手,他就不会收手,就算证明不了自己,他也会一路走到底。
夜锦枭起身,想要开口,可他唇瓣轻启的时候,顾倾歌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皇上明鉴,睿王爷可以证明,他就是先帝属意的继承者。”
一边说着,顾倾歌一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皇上冷着脸瞪着她。
“你说什么?”
“臣女说,睿王爷可以证明,他就是先帝属意的继承者,先帝曾立下遗诏,言自己驾崩之后,由睿王爷夜锦枭继承大统。传位诏书,臣女已经找到了,可以请在座大人一一过目。”
话音落下,顾倾歌就将传位诏书拿了出来。
自那日见过王焕,又问过了无回之后,她就暗中随着王焕一起,去找了诏书。
她冒了险。
这件事,除了顾镇平、展明祁之外,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夜锦枭,也包括无回,她就是不想让夜锦枭担心,她也怕走漏了风声,引来杀身之祸。
眼下事情闹到这一步,她自然也没什么可瞒着的。
顾倾歌将诏书递给柴亲王。
柴亲王拿过顾倾歌给的传位诏书,拿给几位朝中元老查看。
顾倾歌拿出的诏书,分为两半,前半部分,细数了夜锦枭的战功,夸赞了他年少有为,后半部分,则写了要将大燕皇位传给夜锦枭,并要求夜锦枭要整顿吏治,好好爱护百姓,不可好战,不可随意挑起国家战事等等。
这份诏书,不论是内容还是感情,都更细腻。
熟悉先帝笔迹的人,也看得清楚。
是先帝真迹。
“这是先帝亲笔,不会有错。”
“顾小姐,你是从哪得来的这份传位诏书?还请一一告知?”
“请顾小姐明言。”
顾倾歌勾唇笑了笑,她看了看王焕,轻声开口,“其实,我是得了高人指点,才想明白的。先帝对于睿王爷,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他留下了遗诏,却也害怕这遗诏,会给睿王爷引来祸端,所以将遗诏一分为二,藏了起来,只等着自己仙逝之后,由安老将军把遗诏拿出来,拥护睿王爷上位。
传言说,先皇把传位诏书,交给了安老将军,和他信任的心腹大臣。
实则没有。
先皇把传位诏书一分为二,一部分,藏在了他与睿王爷母妃常去的宫外的梅雪庄园里,另外一部分,则直接藏在了睿王府,当然,当时那还不是睿王府,而只是十二皇子府。这消息,只有安老将军知道。
想来,安老将军临终前,也是想将消息告诉睿王爷的。
只是他也想保护睿王爷。
他左右权衡过后,才会说得不清不楚,免得睿王爷一早就找到遗诏,跟当今圣上大动干戈。当时,当今圣上对睿王爷本就有杀心,若是睿王爷动,只会是授人以柄,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的。
这应该就是安老将军将事情说得模棱两可的原因。”
这都是顾倾歌猜的。
但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顾倾歌觉得,若是换做她是安老将军,在当年那个状况之下,在大局已定,夜锦枭无力翻盘的时候,她大约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对于夜锦枭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心里想着,顾倾歌不禁看向了夜锦枭。
只见夜锦枭眼睛红红的。
当年,安老将军的死,对于夜锦枭来说,宛若在他心头割了一刀,而今旧事重提,安老将军待他的好,也在翻倍,夜锦枭没办法不感动。
那些思念,也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了。
皇上崩溃,不敢置信,大喊大闹,朝臣们下跪,拨乱反正的声音,迎夜锦枭上位的声音,对他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了皇极殿,可他却似乎听不太真切。
夜锦枭定定的看着顾倾歌。
许久,夜锦枭才上前,牵住顾倾歌的手,走向龙椅,走向皇上。
这一路他本该自己走的。
可是,顾倾歌以身入局,让他的这段路,走得更容易了,那这段风光的路,他也要牵着顾倾歌一起走。
从今往后,他们二人,生死与共。
执手,余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