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虚无必有生机，生机必茁壮，茁壮必消亡，消亡必虚无。”

薛哲回想起羊皮卷的内容，于是借了李清一书桌上的纸和笔，靠着脑中残存的记忆在白纸上绘画出一个线条清晰的黑色六芒星。

李清一并未出言打扰，他单手扶住桌角边沿，静静地注视薛哲俯身绘图，眼神在灯光照映下深邃如渊。

“我从羊皮卷的封面堪破了拯救我们世界的秘密，或者说，一线生机。”

“六芒星寓意着祈福和辟邪，它隐藏着某些厉害的法术吗？”李清一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了薛哲的口袋。

“是一张地图，准确来说是一张寻宝图。”薛哲摇头作声道，“六芒星在西方宗教中和神秘学息息相关，但在这张羊皮卷上，它却是一道阵法的模型。”

“阵法的前置条件满足了吗？”李清一双手十指交叉，咨询道。

“不，从一开始就错了。设置这个阵法的存在用心险恶，祂把六芒星的宿命论强加给羊皮卷的读者身上。若按照上面的暗示，我们下一步必死无疑。”

李清一的内心疑云遍布，他根本不明白薛哲低喃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轻敲桌面，来显示自己在思考。

薛哲突然回过头看向李清一，意味深长地呢喃道:“未来不可丧于消亡，我们只有逆转开端，方可有选择的权利。”

薛哲忽地拿起书桌上的白纸，用手指向六芒星，耐心地解释道:“神秘学里东方代表开端；南方是未来，西方是死亡，北方是过去。”

他话音未落，李清一用手指向六芒星的正中央，眉头一挑，问道:“中央是混沌？”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逻辑天赋？”

“你是第一个，但我想应该不是最后一个。”李清一双手抱胸，朗声应道。

“不错，中央是虚无。我从海市来，那里灾异遍地，河流污臭不堪，沿海怪谈盛行，居民却浑然不觉，我亲眼见到自己邻居被邪教团洗脑后跳搂自杀，当即就有人把他的尸骸拖走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血迹则用水管冲洗干净，第二天媒体若无其事地报道商厦推出的优惠活动，人们面上喜气洋洋……”

“我本以为南方是未来，可我来到江城又见邪教徒诓骗居民，而所谓的‘人民自治会’却不闻不问，只到今天遇见你。”薛哲眼中私有乌云密布，但眼眸正似那破云之月，只是偶尔窥见，就令人不敢直视。

“你就是那唯一的变数，是万千死劫的一线生机。”

“我只是我，一个被不可抗力弄丢了家的普通人，甚至有点可怜虫的意味。”李清一垂睫，不以为意地说道。

“江城是南方枢纽，素有‘九省通衢’美称。可异变过后，人们浑浑噩噩，不仅对异形邪怪熟视无睹，对待暴行更是麻木不仁。这座城市早就‘沦陷’唯有改变开端，才能逆转未来。”薛哲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热情洋溢地畅谈他的见解。

“所以？”

“当然是重归海市，去往东方。按照预言的指示找到逆转开端之物，打破绝境，截取那万千死劫的一线生机。”

谁知李清一缄默半晌，却指着六芒星的北边一角，缓缓言道:“我们不去海市，去北方。从江城一路向北，直抵北部边境。”

“放弃开始而追求过去，你是想要重绘六芒星阵法，用新的仪式助我们穿越到过去？”

“不错!在我眼里今天只是昨天的明天，而不是一千年以后。我们只需要穿越回昨天，阻止外太空来的妖妄，一切理当归位。”李清一面容刚毅，眼神坚定地说道。

“你疯了!哪怕借助六芒星法阵的威能和利用那位神祇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凭借肉身去阻止邪神的降临。再弱小的旧日也依旧是旧日!”薛哲满脸不可思议，厉声驳斥道。

“我们可以在完成六芒星法阵后举行仪式向月球上漂浮的那位神祇祈祷。”李清一低下头，看着薛哲，语气低沉。

“祈祷什么？”

“献祭我们的肉身，以祈求灵魂得到赐福。”李清一的唇线拉直，毫无情绪道。

“这是一场闹剧？”薛哲不可置信地失声问道。

“不，这是伟大的开始!”李清一斩钉截铁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