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六年十二月十日清晨,元都中央这座翻修过的皇城禁宫,如同一只巨兽般慢慢苏醒了,它张开了自己如巨口般的宫门,吐出了几个小小的人。
这一行共计九人,皆是佩着暗金色面具,身着暗红色武官服饰,肩后有黑色披风挂下,这披风上还绣着繁复的云纹。如此标志性的装扮,自然只能是当朝陛下直属的内卫了。
这一行内卫毫不掩饰行迹,直接纵马驰骋于御用驰道之上,然后出北门疾行,显然早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而元都皇城禁宫北门,是最接近北三坊的,包括晨阳王居住的西北一坊,高官居多的正北二坊,勋爵居多的东北三坊。
当年高祖皇帝入了元都,对百官封赏之际多有着重,朝中文武大多居于北三坊之中。所以,此次内卫出皇城禁宫向北,显然是与朝中文武有关。至于说出元都办事儿,内卫一般都是便服隐匿行迹,这般大张旗鼓是不太可能的。
很快,内卫一行就到了右相——韩求法府邸。
右相为当朝一品大员,门庭值守自是不将一般人放入眼中,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内卫。甚至于内卫都不是在门前等待通传入内,而是直接叫开了门便直入正厅,至于右相自会有人去寻,他们只需要等着人来见即可,看着甚至有几分主客不分的感觉。
“诸位是内卫的?”右相韩求法很快就赶到了正厅,看着这厅内一行人的穿着,直接发问。
“见过右相。”领头的一个内卫直接抱拳,声音听着是个年轻男性。
“既然是内卫所属,今日为何突然登门?”内卫虽然是陛下直属,但是韩求法乃是高祖皇帝股肱,等闲之间也是不惧怕的。
“请右相屏退左右。”年轻的内卫领头人直接直言不讳道。
右相韩求法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内卫,然后便轻轻挥了挥手,很快这厅内就只剩下九个内卫并右相韩求法了。
“他们?”右相韩求法看着一动不动的其余内卫疑惑道。
“右相不用担心,此行众人皆是可靠人选,绝不会泄密。”年轻的内卫统领显然是对自己的人很有信心,直接打断了右相韩求法的话头。
“既然如此,那么阁下今日前来,显然是有上谕了?”韩求法佯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打量着这个领头人。
“上谕在此,请右相自行查看,我等无权过问。”年轻的内卫领头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然后直接躬身递给了韩求法。
“哦……是……还有什么交代吗?”右相韩求法一开始似乎是想问一些其他的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最终又止住了,只得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阅后即焚。”这年轻的内卫领头很是干脆,只是抱拳应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如同木头人一般站在厅内,不言不语地看着韩求法。
右相韩求法看着这般情状,知道自己也是多说无益,直接撕开了信封的封口之后,一张三折叠的信纸就被他抽出来了。
“这!”右相韩求法不知在信上看到了什么,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送信的人想说些什么。
“请右相阅后即焚。”年轻的内卫领头人并不理会右相,只是淡淡地重复着这句话,还贴心地加上了“请右相”这三个字。
右相韩求法又将这信纸展开仔细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不过好似终究是无所得,最后只得无奈道:“老夫明白了。”
蛋黄色的豆点如画家笔下的画笔一般灵活,幻化成跳跃着的精灵席卷而过,只零落下破碎的灰壳,却禁不住喘息之间的气息,最终寥落纷飞而去。
“我等告辞!”领头的内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飞灰零落殆尽之时便抱拳转身,一行九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同时握剑、转身、并脚,动作之间的铿锵声如刀戈般锋锐。
韩求法静静坐在正厅内的椅子上,看着那信纸寥落成飞灰的区域,眼神好似逐渐散乱开来。
“来人!”右相韩求法的声音自正厅扩散开来,府中管家李有和连忙进了正厅之中,显然是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相爷!”李有和进了正厅躬身微微一拜。
“安排人,去这些地方送口信……”随后,韩求法就对着管家李有和一阵交代,而这位管家听着这许多吩咐竟然丝毫不慌乱,就好似只是听了一遍就能将这许多内容全部记忆下来。
韩求法作为当朝右相,他的话自然是极有分量的,很快就有各色人等接到讯息前来府上。可惜的是,这些人到了韩府之后竟然进不得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