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泉峰便回了镇里,只有每月两天休息时能来看杨芝母子,每次来都会带些银子来,有时多些,有时少些。但不管多或者少,他都会拿出一半交给杨保泰。杨保泰也干脆利落地收下了。
杨芝在娘家带孩子,很是忙碌,但也眼见着人精神渐渐好了起来。幸而村里的人对她住在娘家并不多议论,大家更多是对梁母的偏心愤概。
杨芝告诉常茵和小微:“婆母从小便不喜欢相公,反而对小两岁的小儿子宠上天。还好家公是个明理的人,两兄弟小时候都送去镇上私塾读书,每天走十公里来回。二弟怕吃苦,去了几天便不去了,相公反而坚持了几年。后来是婆母说费钱,硬是不让他读了,如果当初坚持读下去,说不定我相公都是个秀才了呢。等我相公十二岁,婆母就送他去做了小工,还是相公自己努力,又认得字,掌柜见他踏实肯干,便叫他跟着账房先生学本领,今日他才能当上账房,多赚点钱的。而二弟?”她嗤笑着摇摇头:“一点苦都吃不得,整天就在家混日子。公爹死后,婆母更是宠着二弟,二弟手上钱银不绝,这些钱可都是我相公辛苦赚回来的呢,就全给他花费光了。”
常茵和小微都直摇头。“姐夫的命也太苦了,他母亲对他也太薄情了。”小微说。“只能说姐夫和她母子缘浅吧。”常茵安慰道,“还好姐夫争气,全是靠着自己得努力走过来的。”
杨芝杨微两姐妹都点点头。
杨芝不在的时候,小微对常茵说:“茵姐姐,成亲也太可怕了,我感觉就是拿自己一辈子来赌博,运气好的遇到一户正常人家,若是运气不好,那就是羊入狼窟了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辈子就毁了呀!看我姐这样,我这辈子都不敢嫁人了。”小微愁得五官都挤成一团了。
“不会的,伯伯婶婶到时定会细细察看,给你定一个好姻缘的。”
小微性子活泼跳脱,并不吃这套:“得了吧,姐姐的亲事不也是爹娘细细打听过的?你看我姐姐遭遇了什么?”
常茵只能干巴巴地说句:“芝姐姐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未必就像你说的这般吓人。”
小微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常茵其实心里也不平静,通过这事,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古代的女性真的没有地位,“婚姻就是女人的坟墓”,这句话原来不是夸张的说法。把自己的一生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简直就像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一样,运气好的遇到一个好人家,和你还能相敬如宾,运气不好的,可能命都没了……
杨伯伯未必听梁泉峰说了几句就气全消了,但走到了这一步,发现他的女婿还是有救,女儿也还不用走到和离这一步,于是有个台阶就下了。
常茵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在这个时代的社会,杨芝和离肯定是下下策的做法,回到娘家的杨芝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不说,以后还会影响弟弟妹妹议亲,而她一个人以后生活肯定也很艰难……
常茵马上就满十三岁了,她感觉她能这样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杨芝也和她们凑在一起刺绣,她也想赚点钱补贴家用,但是她一个女人家,能干得活本就不多,平日里还要照看儿子,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绣绣花打打络子比较好。
所以她便呆在常茵家的时间更多些,院子里放张小床,恒儿在院子睡午觉,她们几个便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时光倒也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