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兄台是外地来客,对我们渭州不熟悉,但是有一个名号一定是听过的。”
渭州城中最大的酒楼潘家楼,宽敞的大堂一如往日,全坐满了人。就在大堂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郑岳三人正吃酒说话。
这时郑岳才知道,麻衫书生与他竟然还是本家,名叫郑焕,字仲光,家族世居渭州。
郑岳已经数日没正经吃过东西,之前又苦于身无孔方兄。虽然有富态底子在,不至于和墨娘一般枯瘦,腹中的难受那也是免不了的。
这时候眼见一桌好菜,哪里还听得进去郑焕说什么。只是胡吃海塞,听着说话就点头应付罢了。
郑焕并不在意,他已经了解过了二人之前的经历,心中颇为同情,再加上本身性情豁达,就只顾着继续说。
“渭州郑氏,永镇关西!想必有所耳闻!”
咳咳咳咳…
“小郎君!你怎么了!”
墨娘急忙扔下手上的烤饼,给郑岳拍背顺气。
郑岳真是被狠狠呛到了,好不容易在墨娘的帮助下喝下一杯水,稍微缓解。立刻不可思议地道:“郑兄你方才说,郑氏…镇关西?这知州和镇关西有关系?”
不得不说郑岳的重点提要一直都是很可以的,这也难怪他会激动。但凡是个后世人,听到镇关西这个词,第一个想起的恐怕都不会是什么勋臣权贵,只会是被三拳打死的那个男人…
郑焕不奇怪郑岳的反应,只以为他被惊到了,毕竟郑家近几十年可谓是天下闻名。
“不错,我们渭州的知州正是渭州郑氏族人,姓郑讳燊,乃是先晋国公嫡次子。如今在朝廷中枢任职,领的乃是御史中丞的官职。”
郑岳突然反应过来,在宋代,的确有皇帝派遣身边亲信担任地方知州的惯例,有不少知州刺史之类的,都属于中央官员的加衔。
这位郑知州想必也是如此。那么渭州通判身为一州监州,如此逢迎就不奇怪了。
在宋代,御史大夫只作虚衔,御史中丞便为乌台之主,是整个大宋除开宰相以外最粗的大腿之一。
更何况听郑焕的话外之音,渭州郑家还不止一个御史中丞郑燊这么简单…
“话说回来,郑家为渭州郡望,仲光与知州也算得上是一家人。”
郑岳看似无意地道。
“惭愧惭愧,不才的确与知州同属渭州郑家,但是早已经是五服之外,实在谈不上是什么亲戚,更说不上什么一家人。”
一些不相干的聊完,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郑岳尝试着进入正题。
“仲光兄可知道在城里何处有实诚些的当铺?我们兄妹二人遭逢大劫,实在没什么现钱,想着去换点应应急。”
郑岳只管胡编乱造。
郑焕一拍大腿,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了半天话居然忘记了这点,这真是为兄的不是了,居然忘记致远你远道而来,还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纤长的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又猛的一击桌面,把桌子旁正在发呆的墨娘很是惊了一下。
郑焕一把拉住了郑岳的手,说道:“我二人一见如故,也算得上是好缘分。致远你兄妹二人本来就遭了大难,如果还让你去典当随身之物,我还有什么面皮说是郑家人。”
说完就着郑岳要往外走,墨娘忙不迭拎起随身的一个小包裹,跟在两人后面。等走到店门口,郑焕才向后挥挥手头也不回的道:“店家给我记在账上。”
店里伙计也朗声答道:“自然如此,不劳小相公费心!”
如此三人出了酒楼,沿着店前的街道走,又过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家粮食铺前。
店铺的门上挂着一块匾额,郑家粮铺。此前郑岳一路走一路看,这家店铺在整个渭州城中都算是最顶尖的铺面。无论是店面本身装饰还是所卖货物的品类,都能彰显其大气。
“伙计,叫你们管事出来一趟。”
郑焕对店门口的小哥吩咐一声,那小哥似乎也和郑焕熟络,连忙做了个揖,随即就往店里去了。
“我郑仲光家中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一点财货还是拿得出来的,绝对不能让致远你典当家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