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什么人呢？”

“中学生，十有八九都是。”

“谢谢您，”真知子转身拿出一张表，向法官解释：“法官，基于中学生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能够感知自己身体的大致变化，我们作了一项调查。”

“结果显示，87％对被告人摊贩饿狼烧烤表示非常满意，5％表示没吃过，剩下的表示一般满意。”

真知子解释表格的时候，一个男人瞧瞧走进法庭，在听审席上落座，那是乔装成福尔摩斯的古美门。

“请看第二张表格，”真知子继续说，“被问及卫生问题时，大多数学生表示了饮食安全，少数学生表示不清楚安全情况。”

“由此可见，根据大多数学生的评价，饿狼烧烤不仅安全卫生，而且味道很好，深受大家喜爱。以上”

“被告代理人的结论并不妥当。”

对方代理人，也就是相泽，对真知子的话表达了不同意见。

“黛律师，我想你曾经也是一名学生，应该对学生的生活有印象。”

黛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但直觉告诉她不要回答。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和古美门律师共事以来形成的潜意识。

“受够了食堂数十年如一日的饭菜，偶尔想要尝尝鲜，不管安全不安全，这是大多数学生的心理，没错吧？”

“法官，黛律师的调查中没有出现对烧烤摊的负面评价，这是为什么？学生们知道，如果给出负面评价，他们就再也吃不到这样好吃的食品，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基于是否卫生安全这一标准在进行判断。以上。”

快反对他，你在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还念旧情。古美门注视着真知子，如是想。

“反对，”真知子终于说了出来，但在面对相泽的眼睛时，还是有所躲闪。

“对方代理人的结论，没有任何支撑，是主观臆断。”真知子说。

相泽接下来的行为，将真知子的心理预期打入了低谷。

“绿川同学，”相泽在代理律师席上询问自己申请出庭的证人。

“你怎么评价饿狼烧烤的卫生情况。”

“很不卫生，食材都暴露在外，很容易落灰。”

“那么，为什么你在黛律师的问卷上填了满意呢？”

“因为，同学们都让我这么填。”

“法官，事实已经就我们眼前。”

相泽一套组合拳下来，谈吐不凡，与其说他在打证据，不如说在打人格魅力。

有两下子嘛，检察厅贬你这混蛋真是眼瞎了。古美门叼着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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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庭好一会儿，小黛才低着头和星野先生一起走出法庭。

“星野先生，对不起。”黛说，“我们一定会赢的。”

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我还是该谢谢你，”星野说，“我先回去了，黛律师。”

“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古美门在拐角处恭候多时了，见星野君一走，便闪到小黛身边。

“还没结束，”黛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寻求一点安慰，又心有不甘，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再次奚落。

“那家伙没有那么强，”古美门轻松地说，“他对你做的一切无非是摆出一副绅士的样子，让你内心饱受谴责。具体因为什么而受谴责你这超合金从没透露过一点。”

你在害怕和他对垒，害怕和充满恶意的自己对垒。”

古美门一语中的。

学生时代，直到碰巧听见相泽和女朋友谈话前，真知子还将相泽引作世上独一无二的好老师好男人，而自那以后，她开始怀疑，怀疑相泽是否只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每当有这样的怀疑时，她便开始谴责自己，自己为什么对他产生如此恶意的揣测。

安藤贵和案打下重审的时候，古美门曾经告诉过羽生律师要“爱上丑陋”，小黛如今发觉，自己还没有爱上自己的丑陋。

“听好了，睡不醒的蝌蚪，”古美门冷静道。

“站上法庭之后，做不到心无旁骛就立刻退庭，法庭不是心理咨询室。”

“回去吧，服部做了甜点。”古美门转过身去，朝走廊里走去，“我今天也有庭审，凑巧来早了。”

真巧……

相泽从小黛身后走来，拍了拍她，说：“你刚才好像很紧张，放轻松。”

相泽老师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和古美门的对话呢？

“谢谢。”

“嘛，如果是我遇到那样的委托人的话，也会头疼的。”相泽宽慰着她。

“谢谢，我不觉得烦恼。”

小黛已经有了古美门式的警觉，“我是星野先生聘请的，没有资格贬低他。”

“这也是古美门律师教你的吗？”相泽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同往日的气息。

“是，老师。”

“好，加油吧，期待下次见。”相泽留下一句鼓励，便离开了。

“嗯。”黛孤零零地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