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立在中心大道十字街口的人行道上,打算等绿灯后穿过街道到对面去。我已经看到轮渡码头的巨大广告牌就竖立在对面。那上面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郎在注视着我。
这一天,我受公司紧急委派去外地一个客户处理事项。
坐了一天长途大巴车,颠簸到黄昏时分,我到达了这个海边小城。由于客户的工厂在小城的一个海岛上,还需要坐轮渡才能到。
我下了大巴车,背起双肩包,准备去轮渡码头。
坐了一天的大巴车,感觉有点儿累。
我心里变得很急切,等红灯刚变换成绿灯的一刹那,就迈开腿往前走。身边有几辆电瓶车也“嗖”地窜了出去,冲在最前的是一辆黑色电瓶车。突然有一辆“抢红灯”浅绿色电瓶车从左向右横向疾驶,黑色电瓶车就向右划了一个半弧,绕过淡绿色电瓶车头,然后一加速就跑远了。
那辆黑色电瓶车从我身边一晃而过,吓了我一跳。接着就看见那辆淡绿色电瓶车的驾驶人大叫一声,猛刹车,车头一歪,就连人带车摔倒在人行道斑马线上,正巧摔倒在我脚下。
我低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暗红长裙,臃肿的胖女人倒在地上,那辆淡绿色电瓶车倒在身边,一个红色的女式小挎包也甩在车头,一个车灯的碎片散在周边地上。
由于就在眼前,我也没有多加思索,急忙上前弯腰把胖女人扶起来,然后把那辆电瓶车扶起来。胖女人哼哼唧唧爬起来,低头一看,左脚上的拖鞋被甩在了身后,就颠着左脚蹦过去把拖鞋穿上。我又弯下腰把地上的那个红色小挎包捡起来,放在车头上。
这时候,周边也围拢过来三五人,站在那里看热闹。
那个胖女人一歪一斜地走过来,左膝盖似乎擦伤。我这才看清这个女人,烫发胖脸,脖子上缠着一条粗的金链子。她浑身上下一般儿粗细,鼓鼓的肚子和腰连在一起分不出界线。
我刚想询问一下是否有摔伤,还没开口。胖女人一步跨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袖,瞪着一双“死鱼眼”,大喊一声:“就是你!你赔钱。”
我大吃一惊,“不,不是我撞得你,是你自己摔倒。”
“不是你,是谁!难道我会自己摔倒,我看就是你。”胖女人气势汹汹,还用手抓着我的衣袖拉扯。
周围的人聚拢过来,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叫警察来。”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我一边摆动手臂想挣脱这女人的拉扯,另一手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警察打电话。
那女人见状就松开我的衣袖,过来抢夺我的手机,我不由得连连后退躲让,差一点倒在身后围观的人身上。
“你这老娘客这么凶,人家打电话叫警察也不行。”
女人一听大家这么说,就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舞着双手干嚎起来:“哎呀,撞人了,还想赖,大家评评理呀。”
大约十分钟,一辆白色摩托警车“哇呜哇呜”响着长笛开了过来。
警车停在路边,一个戴白色头盔的警察下车,向人群走过来。
那老娘客看到警察走过来,才从地上爬起来,用一只手指向我,对着警察说:“是他撞了我,要赔钱!”
我听了,急忙向警察辩解,“不是我撞得,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是扶她起来的。”
警察拿着照相机高声喝退了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弯腰对着摔倒的电瓶车现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回头瞪了我一眼厉声喝到:“不是你撞的,你扶她起来干什么!”
警察直起腰,对胖女人和我说:“你们两个到所里做笔录。”说完也不管我们两个人有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只顾自己走回了警车,上了车,开动起来一下子走远了。
我愣在原地,我的确没有搞清楚警察说的是什么。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给我们说,警察是让我们两个交通当事人去所里述说经过,然后记录,还要签字。
那女人推着电瓶车,我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两个人在路人的指点下向派出所走出。
在派出所一楼大厅里,我看到了那个已经卸去头盔的警察。他也看到我们两个人,就将我们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我看到房间的门头上挂着一个牌子“记录室”。让我在门口等着,先让胖女人进去。过了好大一会儿,胖女人出来了。我忐忑地走了进去。
那年轻警察屁股倚在桌角,双手插在裤兜,用下巴点了一下说:“你过来把事情说一下。”
我走过去,站在桌边紧张不安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说完了,年轻警察让我出去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年轻警察打开门出来,叫两个人一起进去。我和胖女人再次走进屋里,办公桌上已经摆好两张打印好的记录纸,年轻警察不耐烦地对我和胖女人摆着手,“来,快点儿,把字签了。”我先走过去,弯腰看着纸上的文字,尽量平静慌张地心情,仔细看记录和自己口述的有没有区别。我知道这份记录将裁判自己的命运。
我签完字,退到一旁。接着让胖女人签字,那胖女人用当地话嘟嘟囔囔地不愿意签字,意思是她要去医院检查有没有摔伤,要赔钱等等。
年轻警察粗声打断,冲胖女人说:“先签字,签完字再说。”
看见胖女人签完了字,年轻警察告诉我们两个三天以后来取《交通事故裁定书》,其我的事情自己协商,协商不成可以去法院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