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拆解厂上班了，还用得着他们教我AM的知识吗。”卡洛斯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心思又被远方的铁穹吸引了过去。

拉舍尔看得出卡洛斯话里有话：“你这种人就该去工程部，那里才有活的。不过我倒是更愿意和死的打交道。”

“我连去面试的路费都付不起。”

“把你家里那点宝贝卖了不就有了？……那玩意叫啥来着？”

“纸质书？”

“对对对，书……那可都是北迁纪元前的老古董，勒本的老爷们喜欢，一本能卖几十万联盟币。”

卡洛斯略显失望，但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题：“让那些全身凑不出一斤肉的改造人们买走了，只怕也都是拿来当装饰品。书是拿来看的。”

拉舍尔大笑着拍了拍卡洛斯的肩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给你个好消息，工厂下午放假，真羡慕你这种上中班的。”

“放假？那吝啬鬼还会给我放假？”

“那当然，第一远征军回来了！就在鲁赫境内，四大集团，甚至整个北方联盟都会派代表来鲁赫。现在好像是在……十九厂边上，离这里很近。”

“那不就是最前线吗？在那里开欢迎会？”

就算是一向对联盟军方面不感兴趣的卡洛斯，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激动起来。

在数年前，第一远征军便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但联盟工程部还是凭借着远征的成果资料成功开发出了迄今为止抗击异形机械体最有效的武器——伊甸守卫，也就是GE，开创了北方联盟第一个和平时代。

作为最大功臣，第一远征军毫无疑问是乌斯特人心目中的英雄。在通讯彻底中断后，所有乌斯特人无一不认为，他们已经牺牲。也正因为如此，第一远征军重新回到人们视线中，的确称得上能惊动整个北方联盟的大事件。

拉舍尔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拉起卡洛斯便要走：“这次请假不需要批示，赶紧吧。就算只隔了两个工业园，可别忘了大人物都是会飞的。”

半个小时之后。

随着发动机的又一次哑火，合租房车库里的扬尘已经密得几乎看不清路了，拉舍尔难堪地蹲在地上，懊恼地揉着头发：“我就说怎么这么便宜，还能贷款36期，根本开不了啊。咋办，再晚点就赶不上了。”

卡洛斯看着这辆锈迹比油漆还多的旧吉普车，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贷款36期，也得在拆解厂上一两年的班，何必呢？”

“说不定哪天我就不用在这儿了呢？听说富人区的大房子，喝的水里没沙子，吃的也不是合成膏，开的车也不是这鬼样子。”说到激动处，拉舍尔朝着保险杠踹了几脚，竟然把它踢了下来，于是更加头疼了，“唉呀，卡洛斯，我真想知道饭菜是什么滋味，书里有吗？”

“没。但书里有这个——”卡洛斯拉开了车库角落里的防尘布，竟然是一台飞行摩托，“屈尊？”

“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拉舍尔看得两眼发直，几乎扑到了上面，“居然是用AM的材料做的，一点锈迹都看不出来！甚至还有哈耳庇厄级的动力炉！——等会，AM的材料？这是你自己拿废料做的？”

“还看？你不是赶时间吗？”

“你你你，卡洛斯，你先把话说清楚，我大不了明天看报道，这东西你怎么搞到的，必须给我说清楚咯！”拉舍尔说话时甚至头都不抬，显然是被兴奋冲昏了头。

“你猜我为什么不去上夜校？”

卡洛斯并不打算拖时间，戴好护目镜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根有手指长短，闪着荧光的青色短棒。短棒表面并不规则，带着明显的纹理，表面隐隐有等离子体跳动。

他只是刚把燃料棒拿出来，又引得拉舍尔一阵怪叫：“伊甸之果？一个车间都分不到几千克，还是给流水线的燃料，你哪来的钱？”

卡洛斯连忙捂住了拉舍尔的嘴，低声说：“拆下来的炉子里多的是，但你再大点声这块就得充公了。坐不坐？”

“坐坐坐，当然坐。”

随着卡洛斯插入燃料棒，车尾的喷气引擎中迸发出了青色的火焰，这台东拼西凑的飞行摩托竟然真的漂浮起来。卡洛斯一跃而起，跨坐其上，朝拉舍尔喊道：“上来，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