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姜传玉听到是雷霆拜将,一时间慌了神。他并不在乎大将军是谁,他担心的是犀首如果不是大将军那么他会做什么?是要雪藏犀首吗,但是依他看来这是皇帝最不可能做的事情。看来皇帝对他一定有新的任命,如果他知道犀首的去处他就会放心很多,这种信息的不对称让他感到不安。
忽然间他意识到犀首这几日已经没有音信好几天了,看来还是他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权谋了,竟然对犀首放松了警惕。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拜将不拜将了,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探查犀首。此时的他只有一件事要做,马上!立刻!离开长安!
姜传玉压好斗笠逆着人流往西市走去,到了西市和胡商对上暗号,便乔装成商人跟着胡商的车队去往西边的金光门,由此处出城。
姜传玉身后的拜将台方向又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似乎在嘲笑姜传玉计策的失败,不过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无论计策成功与否,在他的心里他都知道,不会改变魔进攻大唐的步伐。
出了城后,姜传玉便脱离了商队独自向姜州地界出发,他在一片竹林中一改胡商的装扮换上了农夫的行当,等他换好了行装他发现一个小孩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孩子看起来十二三的模样,一副胡人的打扮,姜传玉一看便知他是混在胡商队伍里一直跟踪他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小孩的来历。
只见这个小孩掏出一把利剑,冷静地问道:“你可知我是谁吗?”
姜传玉自然不知,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冲着刺杀他来的,所以右手已经悄悄地背在身后,握了一把硫磺粉,准备伺机而动。
姜州并不生产硫磺,所以这个硫磺本来是用来最后跟魔族取得联系用的,看来他只能先用这个来应对眼前的危局。
“我是蒙冤受死的张图万之子,张垂。国仇家恨,今日该有个了断了。”小孩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姜传玉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极其冷静。他们全族都因他而家破人亡,理应找他来寻仇,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冷笑了一下,故意说道:“原来是那个孽障之子,看来是有高人在背后保护你。”
张垂听到姜传玉的话,顿时火冒心生,大步冲向姜传玉刺来。这正中了姜传玉的奸计!在张垂只离姜传玉还有半步之时,姜传玉把硫磺粉洒向张垂的眼睛,顿时张垂被硫磺迷住了双眼,停了下来。姜传玉趁机与张垂拉开了距离。但是张垂仍旧能够通过声音和感觉辨别姜传玉的方位,对姜传玉步步紧逼。
姜传玉没有武器,也不懂剑术,只能在竹林中间一味躲避。可是越是躲避,张垂越能通过他发出的声响为其辨别方位。姜传玉没有料到张垂这个小子人不大,本事还挺大,自己丝毫没有取得优势,看来必须要做出困兽之斗了。
只见姜传玉口念咒语,双手搭起火咒势,然后高喊一声,火咒,点燃!只见一道火光从姜传玉的起火咒式中冒出,然后直扑张垂的脸庞。
火光点燃了张垂眼中的硫磺,张垂的双眼顿时燃烧了起来,这让他痛苦万分,一股浓重的臭味通过眼眶直奔他的体内,同时也烧灼他的肺部。
张垂痛苦的丢下利剑,四肢伏地,但是火焰仍旧不肯放过他的眼睛,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红黄色的,就好像太阳在他的眼睛里,而他没有任何办法去扑灭它!姜传玉正好趁机机会逃脱。因为跟张垂打斗自己也分不清了方向,所以他只能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往竹林外跑去,而他选的这个方向,正是长安方向。
此时犀首从长安出城,一路上寻着张垂留下的记号也跟进了小竹林,他听到了张垂的嚎叫,大喊事情不妙,但是此时姜传玉又突然跑到了他的很少,看来真是冤家路窄啊。
姜传玉也是哭笑不得,他通过跟张垂的战斗就能知道他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而别人极有可能就是近几日一直神秘不见的犀首。但是竹林这么大,怎么就单单能碰上他呢!
姜传玉再次偷偷检查了下口袋里,硫磺粉已经所剩无几,难以再起效果,不过他也深知这种把戏是对付不了犀首的,所以也不觉得没有硫磺了是种可惜。
他顿了顿神,面带微笑地说道:“犀首大人,好巧啊,您也来踏青?”
犀首没有应答,他拔出利剑谨慎的向姜传玉靠近,因为他注意到姜传玉的右手背在了身后。
姜传玉则慢慢的向后撤退,仍旧保持着微笑说道:“今天雷霆大人的拜将仪式好不热闹呢,您没有去看过吗,风光无限可不要错过哦。”
犀首也没有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奉皇命前来处决背叛朝廷,背叛大唐,背叛人类的叛徒。”
姜传玉深知自己已处在生死一线之间,只得用法术跟犀首做最后的决战,但是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姜传玉起好咒势,便被犀首顺势斩下了一只手,姜传玉痛苦的跪倒在地,丧失了对犀首最后的反抗。
在战术上重视对手是保护自己的最佳途径,张垂没有重视对手,所以遭受了暗算。犀首哪怕在对手丧失战力也会重视对手,所以它显得无懈可击。
张垂因为报仇心切,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忍受着巨大的烧灼感,通过声音渐渐辨别了方位,慢慢向犀首他们走来。
姜传玉此时也不做无谓的反抗了,他拖着沉重的语气说道:“山海历2983年,六地饥荒,近二十州百姓流离失所。”姜传玉说的很慢,但又听起来掷地有声。“各地州府无粮可放,某妻在赵州带着玫瑰半月粒米未进,最后活活饿死,玫瑰,玫瑰。。。”说道此时姜传玉哽咽了起来。
“玫瑰她食着母亲的肉来找的我,她。她目光呆滞,很快就生了一场大病,把什么都忘了。”姜传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诉说着过去,犀首冷冷地听着,张垂从远处也隐隐约约地听个大概,拖着身体停住了脚步。
姜传玉突然提高了嗓门,双眼泛起了泪光,说道:“肉身湮灭者永世不为人!关外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可某在长安城日食贵米,每入甘露,可曾想过,这样的大唐真的繁荣吗?”姜传玉踉踉跄跄地笑了起来,质问犀首说道。“怕只是你们的繁荣吧,百姓如身在炼狱,魔族来不来又有何可谓!这样的大唐,不要也罢!”
姜传玉说到激动的时候,语气也变得起伏不定,他见犀首沉默,继续说道:“某妻,再也见不到了。我不恨皇帝,也不恨你犀首。我恨的是人道沉沦,为此,那些皇宫的人只能有所牺牲。”
犀首把剑架在了姜传玉的脖子上,姜传玉乞求犀首放过他一命,他盯着犀首的眼睛,发现犀首的眼中已有杀意,但是他仍旧要这么说:“犀首!放我一命,我对你抗魔有用。杀了我,是你的损失!”
“损失?”犀首冷冷地说道。然后一剑刺穿了姜传玉的咽喉,姜传玉满流鲜血地倒在了小竹林里。
大仇得报,早已被烈火折磨地精疲力尽的张垂也随着姜传玉的死亡而倒下了。犀首马上前去查看伤势,张垂的眼眶早已被烧成了两个黑洞,犀首撕下腰间一块黑布,蒙住了张垂的双眼,把他抬上了马,返回了长安。
等犀首回到长安,拜将仪式早已结束,朱雀大街拥挤的人潮已经散去。受阅的军队已经先人一步往张威地进发,在张威地休整后便马不停蹄的进军恸哭之路。各路的将军们随后也会在恸哭之路与军队汇合。
皇帝独自站在拜将台上,看着日渐西沉的夕阳,看着台下马背上的犀首张垂二人,知道的是该结束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知道的是千百年后人们对今天会有什么评价。内鬼已除,接下来就可以按部就班的远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