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犀首觉得不按套路出牌啊，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就坡下驴，他坐在一旁，关心姜母的身体，又讲了一些长安的趣事，让姜母很是开心。

姜母听完犀首的故事，停顿了片刻，对犀首说道：“小郎想知道些什么呢。”

犀首瞬间脸色凝重了起来，选择性回避了一些真相问起了葡萄酒的事。姜母的回答对此全然不知，犀首能够知道姜母并没有撒谎，知情的人应该是姜传玉才对，可是眼下这个境地他并办法质问姜传玉。

这时姜玫瑰端着一盘子苹果和胡饼走了进来，有声有色地说道：“阿婆，我来给客人送吃食来了。”然后就直奔犀首的座位，给犀首和姜母都送了一份。走到犀首跟前的时候，玫瑰悄悄地对犀首细声说：“你再考虑考虑的。”玫瑰抛了个媚眼，这让犀首很是意外，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心中对这个女孩逐渐心生爱护之心。

姜母看着胡饼，捡起一个来，问了犀首一个问题，说道：“小郎知道一个胡饼当值几钱？”

“一个小钱。”犀首面带微笑的说道。他注意到姜玫瑰此时坐在他后面的椅子探着身子听他讲话。

“这是长安的市价，在我们姜州，一张胡饼要十五钱。”姜母说道。

“十五钱，这在长安可能买两斗米面了。”犀首对姜州高昂的物价难以理解。

“是啊，姜州被雨林环绕道路不通，物资只能从外界运送，那商人岂会做无利的买卖。”姜母向犀首解释了原因。随后又补充道：“有的人是为了活的好，有的人只是为了活着。”

“我阿爹经常自掏腰包往河内送胡饼呢。”姜玫瑰也插了一句话。

虽然姜母许多年了从不踏出姜府半步，但是她对犀首也早有耳闻，这次见了这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后相比于他的儿子她更喜欢犀首，她想要引导犀首的未来，所以才让犀首了解到大唐各个州郡其实很不一样，她最后告诫犀首说：“洞家小郎，大唐的多彩跟你的才华相得益彰。只有认清了大唐，才能认清你自己。”

犀首对姜母的教诲很是感激，他一向对有知识的人都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他也非常乐于从别人的口中得到见识。姜母是一个阅历极其丰富的人，犀首从她那里知道了大唐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天色将暗，犀首也不做多打扰了。等他到了门前，才发现姜传玉始终在门外等候，他竟然这么在外面站了一天！

犀首心中惊讶但是面不露色的说道：“左相，天色不早了今日多有打扰，但下官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指教。”

姜传玉说道：“早已等候多时了，犀首大人。”

“鲁翊的案子，我在望州遇到了贵府的人，他亲口承认了下毒的过程，可是姜大人一天躲着我不见。”犀首盯着姜传玉的眼睛说道。

只见姜传玉面不改色，和颜悦色地说道：“那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官。若此事当真，我现在早已是阶下囚了哪还能承蒙太子恩情。”

姜传玉跟犀首对视了片刻，感觉这样的说辞并不能打发犀首，于是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张纸，递给犀首，说道：“实不相瞒，本官在此前截获一封书信，信中内容是让东海地备甲十万，意图日后谋反。在此之前，某确是从西商那里获得了葡萄酒的酿造方法，于是私下和鲁翊公借葡萄酒的故事增加往来，暗中查访。只是没想到。。。”姜传玉说着眼中不禁泛着微光，“这封书信的纸张极为特殊，我的人前些日才探查这是产自吴州的一种纸张，吴州离徐州的距离。。。还同属五原。五原和东海的距离。。。”姜传玉说到这里就故意说话只说一半，让犀首自己猜想。

“当然，我也没有那家人的铁证。但是倘若一切都是真的，后果。。。”姜传玉此刻靠近了犀首的耳朵又补充道：“洞相处处被右相掣肘，就不想。。。”说罢姜传玉马上后退了一步，解释自己刚才失言了。

犀首看出了他的小九九，恐怕那句失言的话才是姜传玉最想说的吧。姜传玉这种故弄玄虚的话术让犀首很警觉，他将信将疑的收下了这封信，就向姜传玉告辞。

犀首还是让老管家领出花园才能出府，行走没几步犀首见姜传玉还在门前伫足，向姜传玉说道：“左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传玉回答道：“世间疾苦，犀首。”

犀首望着姜传玉，姜传玉也看着犀首。犀首露出自信且狡黠的笑容，姜传玉也是如此。姜玫瑰则站在姜传玉的一旁，看到他们对笑，她也跟着笑。

哼，这家人除了这个女孩没有一个是真诚的。乘着黄昏，此刻犀首心里正是这么想。

等犀首走后，玫瑰还略带不舍的样子，姜母走了出来，对姜传玉说道：“他真的相信这些吗？”

姜传玉说道：“他只相信民间疾苦。娘，今天您辛苦了。”

夕阳的光洒在姜母的脸上，像是一沓陈旧的散文诗被照亮了。又像是锅面的胡饼撒上了芝麻。过了很久，一边拄着拐一边向前缓缓走去，玫瑰赶忙上前扶着她往房内走，姜母才说道：“我的儿子是做大事的，那个小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