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士接过余岱青的话头：“可惜她刚刚提醒过我们，研究所现在的第一大股东，是教廷。”

“嗯，让我来总结一下，”余岱青摩了摩下巴，开口道，“教廷对于我们手上的样本十分感兴趣，作为一向和教廷合作颇深的伯爵夫人，原本也欣然同意了外借分析仪，她甚至通过兰伯特向我们传达了‘不需要额外支付太多报酬’的信息，可惜今天所有的承诺都像是从来不存在一样。

“这和伯爵夫人的态度相悖，也和教廷的态度相悖。教廷大可以提出详细的数据需求，而不是用检修的拙劣借口来推搪，毕竟如果我们两个人真耗上二十多天，他们就没有了更多的借口。教廷也大可不必开出提供各种支援，甚至包含武力支援的承诺，这个彩头开得未免太大，简直更像是一个陷阱。

“这中间一定存在着不同的声音，比如血族自己。血族中有些人，在担心我们的实验数据会带来些不必要的改变。而他们为何会这么笃定这一点呢？我很好奇。”

梁博士看向余岱青，微笑着说：“所以，你提出了共享研究所发现的新物质的各项参数，对吗？你也想到了那些以三十年为周期发生的案件？”

余岱青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是啊，咱们之前有过讨论，乌月侯的遭遇，和李岩提到过的经历，无尽的公路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共同点。赵良军是目前唯一能够确认展开过‘无尽公路’空间领域的存在，他遗留下来的残骸，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这一系列的案件背后，有着共同类型的凶手。”

梁博士也直起身子，抬头看向余岱青：“而且伯爵夫人提到过的，新物质的样本来自于天外，这更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岩提起过的，那个叫做‘克里克雅’的故事，恐怕包含有很大的真实成分。”

“没错，我的队员，付正平，跟我讲了之前在微山陷入幻境时候的见闻，”余岱青脸上严肃了几分，“他说在幻境中的时候，曾经从山洞中钻出去过，看到了很奇特的风景。他描述中的风景，和李岩讲述的‘克里克雅’故事中的桥段非常相似，他在幻境中，也听到过‘克里克雅’的名字。而我也用心数过，当时在那处极广大的山洞里，像是焚烧人体后留下的灰烬堆，一共有一千九百多个……”

梁博士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随后他轻声说道：“在经历了一场两千人参与的战斗后，由‘贤者百人’带领，从山洞中脱离地壳，来到地面的‘克里克雅’人吗……我记得这个故事。”

“但我不认为赵良军是外星来客，”余岱青继续道，“他有着完备的档案，甚至市局的王队还记得关于他的很多过往。这中间一定有着我们还不知道，或者是我们忽视掉的一些信息存在。”

“这就要看研究所之前发现的新物质，和咱们带来的样本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了，对吗？”梁博士活动了几下自己的胳膊。

“是啊，不过想要顺利地借用到‘概念分析仪’，我们看来还需要优先帮助伯爵夫人解决来自血族内部的一些小分歧才行。而且这么奇怪的态度，甚至不惜在洲际空间通道中下手，这也让我很在意，我甚至有种很过分的猜想……”余岱青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该将这个猜想说出来。

“我明白，你觉得血族内部也有人跟赵良军一样，成为了‘克里克雅’的拥趸，或者说，帮凶。”梁博士晃动着腰部，满不在乎地说道。

余岱青笑了笑，解释道：“没有更多的证据，我还不能下这个定论。”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罢了，做研究的，刚开始谁还不是在猜，”梁博士整理了一下夹克，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伯爵夫人不对劲的？”

余岱青愣了愣：“你没有发现吗？我以为你也发现了，会客厅的那幅风景油画，里面的大树旁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是会动的。嗯，很简单的小把戏，可以用来窃听和监视的。”

梁博士呆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我没有注意到。”

“那你是怎么发现伯爵夫人不太对劲的？”

“哦，她在跟我握手的时候，在我手心里点了三下，”梁博士简单解释道，“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和她玩的游戏，点的节奏和位置，代表了不同的意思。这次，她的意思是：‘你过得还好吗？宝贝？’”

余岱青愣了愣，忽然哑然失笑：“明白了，一个母亲，居然要用暗号来问候自己的孩子，这简直是明摆着告诉我们，她正处在被人挟持和监控的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