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四年四月。
左顺门大殿。
御案上散落着锦衣卫密报:
大同..宣府..军械走私据实..。
湖广襄阳广盈仓旧仓,在册积粮小麦三十余万石,实余四万不足..
福建汀州见在仓,在册积粮33.1万石,实余五万不足..
南京各卫仓,在册积粮四百三十万石,每年军俸粮仅七十五万石,实余一百一十万有奇..
......
御案前。
一身明黄团龙袍,身材均匀年轻男子,看向不远处跪着的一帮红袍大官。
脸上压制不住的愤怒。
“癸亥年,朕欲福建建船,然倭寇来之无功,随之延平贼寇二万馀人以叛,河道不通!”
“调京营南下,处处受阻!幸得上天告示,数月而定!”
“甲子年朕欲开银场,匪盗随之而至!更盛至东南半壁?朕再集京营数万,然地方阴奉阳唯!是盗?”
“乙丑年朕查粮仓,处处起火!然尔等以为证据皆无?所诛之人可有无辜?”
“朕初承大宝~王佐奏言军卫收纳税粮,奸弊百出,请变其制,廷议自边卫外,皆改隶有司,恩年幼皆有尔等自断!”
“正统六年,于谦奏请以每岁三月,令府州县报缺食下户,随分支给,然五年巡抚治下粮仓无米你不知?”
“言卫军奸弊,所归兵部,救灾放粮,所归州府,然国朝三年备粮,如今所剩几何?何至牍册皆失?”
“去岁朕查军卫士卒,然前中外卫所册报清军共六十六万六千八百有奇,御史盛琦等仅清出六万一千二百人。余分十次处报!”
“这就是尔等治国之术?!”
“请陛下息怒~~”红袍中一相貌非凡,满脸正气的男子拜伏行礼后说道“臣于谦!有罪~”
“有罪?你有何罪?”
“臣失察!死罪!”
“臣等有罪!请皇上息怒!”
“哼..你们..”
压制着怒火,朱祁镇想起这几年来,好不容易熬倒三杨,以为自己能真正掌控朝堂。
但是一遇到实际利益问题,这帮文官基本阴奉阳唯。
从正统元年三杨开始的举荐制。
到如今已经形成庞大的南方朋党势力。
这些年加强东厂和锦衣卫,并按线索查找,这一查就查出这无数惊心动魄的证据。
手上的密奏上已被捏出深深的指印,朱祁镇声音缓缓吐出。
“即日起,各军卫粮仓恢复洪武旧制,收纳税粮,救灾放粮,皆由地方屯田军卫负责,五军都督遣同御史监察即日清查!”
“陛下!!怎可如此...如此..贪腐..怎能自查?”
户部右侍郎陈循连忙跪直身体阻止。
历经十多年才把税粮征收发放控制在文官这里,要放弃太不甘心了“然此制若改,无数臣工如何安置?”
“请陛下三思!”边上兵部尚书邝埜,兵部右侍郎于谦等一众红袍连忙伏地痛呼。
另一边几名红袍胸秀走兽,身材明显壮实的武臣连忙跟着伏地,嘴里说着恕罪,脸上却透露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朕意已决!大伴拟旨吧.”
朱祁镇阴郁着脸,不由的想起常德公主所言。
正统五年,刚被册封的常德公主原本要下嫁给薛恒,但是以为皇帝祈福为由拒绝婚姻,更是以居家修行为由一直未嫁。
本来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四月受封后的常德私下郑重告知:杨荣,7月30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