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冯黍极看不惯沈良品行，但碍于巨子的命令，不便多说什么。

“不说话等于默认，冯兄，那就多谢了。”沈良抱拳笑道。

三人商定，按计划行事。

入城前，冯黍将自己的蓑衣脱下给沈良穿上，捂得严严实实，任谁一看，都是个典型的阙流。

而冯黍因为前不久刚进过瞪眼城，门卫都认得，轻轻松松入得门去。

沈良看到，跂踵山城池的格局与孟子山是大为不同的。

孟子山的城墙不过是薄薄一层木头，没有任何军事防卫功能。

而跂踵山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因为山中盛产石头，所有城墙全由黑砖石砌成，连半点夯土也没有，城墙高有三十余丈，十余丈宽，顶部平坦可跑马，更有碉楼、瓮城、墙垛……一应具全，每隔一段距离，还架有巨大的石锅和灶台，可烹煮石蜡、滚油、粪汁等物，从城墙顶部浇下，痛击登墙之敌。

只看这布局，沈良就知道这地人族存在大敌，于是斜眼看向一旁的陈鳔，又望向远处那满山遍野的暗绿色大蛇。

不用多说，防的肯定是大蛇和鮯鮯族。

进得城去，由陈鳔领路，来到一处和孟麓城中实腹坊一样破败的地方，不用多说，肯定又是平民区。

只是此处民房布局与孟麓城亦有不同。

瞪眼城中的民房面积较小，每十间房相连在一起，称做“一什”。

这是取材于军队的管理方法。这一什的居民采取连坐法，一人犯法，十户受罚；相应的，一人有功，十户受赏。

陈鳔解释说，瞪眼城中的平民，最不喜欢的活儿有两种，一种是从军，需时时防卫大蛇与腥雨，说不上哪里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交等了。

还有一个活儿就是挖玉。

跂踵山盛产玉石，虽然品质不佳，但胜在量大。百十年前瞪眼城所在的西坡下边，就有一个玉矿场，那时这采玉工的生活还好过些。而且因为报酬不少，还能抵税，大家都抢着去干。

但后来因为矿坑挖得太深，惊动了不得了的存在，闹了一阵妖魇。大家伙好不容易凑了价值惊人的祭品，还献了几百个牺官，这才请得司命压下了妖魇。

但那矿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用了，现在的矿场移到了东坡。

邪门儿的是，自那时起，凡是采玉的工人，必须被戳瞎双眼，割掉舌头。这你说，谁还想干采玉工？

所以城主府下令，对于采玉和从军这两个大家都不愿意干的活儿，采取抽签的方式决定。

每十年一抽，抽中“军”字签的，每什出一人从军；抽中“玉”字签的，每什中出一人采玉。

此十年间，若从军或采玉者死亡的，该什再出人补上。

但凡事总有例外，若一什中有人通过龙门试者，则向该会发放一枚“空”字签，既无需出人从军，也无需出人采玉。

若通过龙门试者后续有大作为者，比如成为正试的青师，那么只要青师健在，该什都不用出人采玉或从军。

所以……瞪眼城中之人，发疯一样，砸锅卖铁也要供什里的好苗子去参加龙门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