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细看下来,才发现并碑上的,并不是真的有一个手掌手,而是一个手掌骨的印子。还过看痕迹,曾经似乎真的有一个手掌骨嵌在碑中。
沈良伸手按在掌骨印之上,比划了一下,只略微比自己的小一些,应该是个成年男人的掌骨。
这趣的是,虽然掌骨整体比自己的小上一圈,但唯有小拇指却长出一截来,几乎和无名指一样长了,甚是少见。
接着才看碑文,果然看到了有关掌骨的线索,只见写道:
“有两民相斗,一人腿折。问其故,曰:穷者饥,盗富者粮,富者察,乃折穷者腿。按大舆令,富者自卫而搏,当断无罪,反追穷者偷盗之责也。
扪心自问,穷者天生盗心乎?盗粮取乐乎?今腿之折,当罪何人?腹之饥,当罪何人?三省而惊,涕曰:‘当罪吾!’
吾任跂踵府舆官,未能使人人温饱,反使富者厌食而穷者无食,逼令穷者盗粮为生,致其腿折。虽富者无罪,罪在吾身,当折吾腿以平穷者冤矣!
然,罪官今后当愤发勤政,需留此腿体察民情,故斩手以代,嵌骨于碑中,以证此事,万望后世同僚引以为鉴,勿令官无能,而民相斗矣!”
沈良看完碑文,更加确定此为舆朝遗址以外,不禁感叹这跂踵府的舆官真是个猛人。
穷人因为盗粮被打断了腿,舆官便认为是自己治理不善,令穷人不得不盗粮为生,甚至砍断了自己的手赎罪,并将断手嵌在碑中引以为鉴。
不过碑上说舆官把自己的手掌骨斩下来嵌在碑上,此时碑上只手掌印,却无掌骨。
那掌骨到何处去了?
沈良估计,掌骨不能像石头、异木一样千年不朽,怕是早就被腐蚀、风化殆尽了吧。
想到这里,身后响起鮯鮯族特有的、难听的叫声来:“莫,跑!”
转头就看到褪色鮯鮯族爬在身后,带着怒气朝自己喊叫着。
沈良挠头笑道:“我可没跑,就是想上岛来玩儿玩儿,怨我,也没跟你们说一声,害你们担心了,哈哈……”
说着,抱起褪色鮯鮯族飞回鱼背上,休息片刻,继续催动口决,向南而行。
过不多久,水路行到尽头,眼前是一望无尽的沙漠。
金黄的沙丘在狂风的吹刮下,竟像活了一般缓缓地移动着。
想来这便是口决的后半句:“流沙行五百里。”
其实与褪色鮯鮯族交流下来,还是有水路的,但却是流沙之下的暗河。
沈良无避水能力,自然行不得暗河。
且暗河的水路不在口决之中,没有口决加成,走起来必然事倍功半。
但鮯鮯族为水族,又走不了流沙路,当下一人二鮯只得分道扬镳,各走一边。
临走之前,褪色鮯鮯族告诉沈良,跂踵山中会有兽使接头。
沈良按着来时的时间算了算,在湖边备好了白鱼和淡水,扬起羽衣,念着口决,向南疾行。
不过数日,便远远地看到前方一团雾气,氤氲成柱,连接着无垠的黄沙与碧空。
随着迎面阵阵凉风来的,还有一股股腥咸之味。
一高一低两座山峰,时而从雾气中崭露一鳞半爪。且能隐约看到山峰之上似有绳状物体,似树根一样缠在山体之上。
想来那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跂踵山。沈良于是心情大好,振衣迅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