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华宗不大,但因着信潮声,还是有不少名人义士愿意加入,信潮声的修为有进,已入元婴中期,想来这三年他应受了不少苦。
铅华宗大致还是以往的样子,因原宗主仙去遭附近宗门觊觎,无奈之下请信潮声接手,至少信潮声天赋卓绝,铅华宗未来不至于屡次被逼换宗门。
算是都捡了个宝。
铅华宗此宗先前也是个以和为贵克己守礼的宗门,住修追踪瞬行之术,在各种试炼组织中担任前行队伍,专门勘察勘探。
信潮声所在的梧桐门虽多是双修法门,且多组合技威力无穷,但毕竟需要默契,也需要机缘,自上一辈信潮声母亲不见后便很少见梧桐合术了。
只要没有凤栖梧桐一技,凭铅华宗的遁逃技能,梧桐门想针对他们也并不容易。
若是真因着信潮声的名气,铅华宗在小派宗门崭露头角,逐渐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宗也不是没可能,互利互惠吧。
信潮声同我讲他依旧是信潮声,让我不必避讳,还提出想带我去铅华宗看看,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如今的身份给他添麻烦,便回拒了。
他面上有些失落,随后也得带门人一块儿回去,我想到闲来炼的仙丹,最近我的手艺有进步,塞他几颗,吃不死人。
他肉眼可见的恢复喜悦,连收金丹的动作都有些别扭,我不禁笑他都是掌门了还像个孩子,他辩驳说在弟子们面前不是这样的。
我规规矩矩送他走,回山中修炼,守着一山的小兽崽子,一个两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倒是同信潮声幼时有些像,极其的黏人,跟在身后走哪儿跟哪儿,走远了就眼巴巴站在结界边可怜巴巴望着你,看得人极其的不忍心。
我是个铁石心肠的,怎么可怜也不留恋半分,捡了麋鹿掉下来的角好好的炖了炼丹,捡了龟兽的壳也赶紧拿来炼丹,炼好了用瓶子装着送去黑市换灵石。
回来的时候结界口一堆兽崽子贴着我蹭蹭,好像我丢弃了他们很久,我只能一个一个顺毛,毛绒兽发顶的毛尤其顺滑,顺着顺着就贴着我蹭,我被他们的毛弄得发痒,不自觉发出笑声,而后就突然觉得身后发凉,回头见信潮声站在那里,满脸不高兴,一把将我拉过去,脱他外袍盖在我身上。
我好奇抬头问他:“你竟然并不隐藏身份,那非要成天戴着面具做什么?”
信潮声沉默了许久,我抬手卡住面具边缘慢慢揭下来,他面上,从左脸到右脸,横穿鼻翼,一道极长极深的伤疤?
他的眼神动了动,仿佛是在紧张我会介意,我噗嗤一笑反手环住他:“怎么?不漂亮了,自卑呀?”
他眼底情绪晦涩不明,我也不好去问这伤怎么来的,他只固执道:“搬去铅华宗住吧,跟以前一样,我们同住,你睡床,我睡地上。”
我将面具给他好好戴回去,笑他道:“堂堂铅华宗掌门,睡地上,传出去成何体统。”
他很自然道:“修为到此地步,睡与不睡本就没什么区别了,何况是睡哪里。”
我揉揉他发顶安抚:“是没什么区别,但于名声还是有碍,且我所做的事都是与常人相左,你不避讳我已经很高兴了,切不可与我亲近。”
他眼中掩藏不住的失落,我安抚的拍拍他的肩:“人都是自己来自己过自己走的,你有明媚大道要走,我偏执惯了。”
他有治理宗门的才能,我便不能拉他跟我一样游荡世间。
他说:“铅华宗大多是跟你一样的人。”
就算说大多一样,也没有我那么放纵,至少,他们都是人。
我转身回小屋,他应当是做好了与梧桐门抗争到底的准备,以为我又是被梧桐门抓走了才杳无音讯,被迫接了铅华宗这个担子,而现在,重担在身,他脱离不得,我又不愿同他一起走,我真的特别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