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还在他的头顶，他忍不住贪恋的蹭了蹭，就像小时候那样。

“傻孩子，以后就不止姑姑了，还有孟娘子。”长公主怜爱的掐了掐他的脸，“她既是要做你的王妃，便也拿出你的真心去对她。”

“她是受过伤的人，受伤的心需要爱意滋养。”

长公主声音轻柔，就如他小时候那般轻声细语哄他一样，“爱，能让血肉疯长。”

谢九辰的心沉沉的，胀胀的，酸酸的。

“那需要用多少爱，才能让姑姑的心重新滋生血肉？”他喉咙干涩，心中有极其滚烫的炙热，却无法发泄半分。

长公主微微一愣，看着他寒潭一样的眼睛，他看她的时候，眼底始终有光，此刻，分不清是他自己的光，还是月光。

片刻后她才揉了揉他的脑袋，“姑姑早就不需要爱了，姑姑需要的是，权利。”

爱那种东西，只对小女儿家才有用。

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爱。

这世上最廉价的东西，也是爱。

虚无缥缈，可有可无，她这辈子还要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做什么？

“辰儿，你是姑姑手中最锋利的剑，姑姑盼着你成为最强大，最锋利的宝剑。”

谢九辰心口泛疼，“辰儿懂，一直都懂。”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切手段，也要走上高位。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父子君臣，什么兄弟手足，都不足姑姑一人重要。

哪怕他要将无辜之人推进地狱，哪怕他要踩着天下人的尸骨，他也要走到那个至尊的位置去。

长公主的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辰儿，别让本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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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阁内，孟裳霓站在阁楼顶。

她一身黛蓝色的衣裳，隐在阴暗角落里时，几乎与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月光很冷，却极亮。

从她的方向，几乎将还没走远的长公主和谢九辰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眼底。

她会看唇语。

即便是那两人声音都极低，他们说的话，她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谢九辰那份‘大逆不道’的爱意，她不信长公主毫无察觉。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事，才能将谢九辰永远的压制在这份‘爱意’下。

长公主，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这后宫之中，没一个简单的。

“娘子，主上醒了，您要去瞧瞧吗？”正此时，墨竹出现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在她身边小声问道。

孟裳霓眉头一皱，“死的了吗？”

墨竹，“啊？暂时……应该死不掉。”

孟裳霓面无表情，“那就先去狱境司，看看那位快要‘死掉’的林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