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霓拎得清,她压根儿就不需要谢镇陵在私人感情上维护她。
一杯酒,堵住他的嘴而已。
早就凉透了的酒从喉咙一路滚进他的腹部,一瞬间,仿佛连四肢百骸都是凉的。
几滴遗漏的酒酿顺着他的唇角溢出,几乎要滚落到喉结上。
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绯红。
这一幕看的旁边的贵女们不禁纷纷面红耳赤,一个个眼神都快要黏在他身上了。
素日里极少见到镇国公,这一见,就是诱人至极的画面,他就像雪山之巅的莲,却硬生生承了风露,似被欺负了一般。
那懿德县主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众目睽睽之下给镇国公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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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即便是长公主和谢九辰,也纷纷蹙起了眉。
谢九辰冷冷一笑,“姑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敢给谢镇陵灌酒的。”
长公主眯了眯眼,想起多年前,她醉酒的那一夜,幼小的谢镇陵匍着单薄的身子跪在她跟前。
她手中满是倒刺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甩在他身上,剐的他皮开肉绽。
小小的他缩成一团,明明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却硬是一声不吭,在她跟前强撑着。
那一刻,长公主更是来了兴致,她将手里的酒狠狠洒在他的伤口上。
“你喊啊,你叫啊!你求饶啊!”
捏着他的下巴,给只有七岁的孩子,大口大口的灌着烈酒。
她至今都记得,谢镇陵呛的通红的脸,以及他那满是怨恨不甘,又绝望的眼神。
偏偏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都把脊梁挺的直直的。
那小小的身子,最终是倒在了地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她道,“母亲,这条命,还给你了。”
那之后,他像条死狗一样,重重的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了。
任她踢,打,踹,鞭,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以为,他死了。
死了好啊,他死了,她就再也不用看着这耻辱,日日在眼前晃荡了。
一卷破草席,随意一裹,就将他扔进了乱葬岗。
酒,是谢镇陵的伤疤,是他‘死’过一次的绝望。
这些年来,谢镇陵滴酒未沾,因为他对此物厌恶至极。
孟裳霓给他灌酒,无异于是将他心底深处的伤疤揭开,狠狠的淋在上面。
换了别人,恐怕此刻早已成了他天纵剑下的亡魂了。
此刻,他却仅仅只是用粗糙的指腹抹去唇角的桂花酿,看向孟裳霓时,眼底潋着莫名的温柔。
“孟娘子敬的酒,自是格外香甜。”
他的声音褪去寒冰,而下一刻,身形一晃,竟是重重朝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