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微微拉开一条发丝一样细缝,只能看见孟裳霓的身影,像一道虚影一样晃过。
最后抱了一床被子,在床边的地板上铺平,连拖带拽,用尽全力将他给滚下床去。
一场忙活下来,孟裳霓身上早已起了一层汗。
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往床上一躺,背对着谢镇陵很快就睡了过去。
直到她均匀的呼声传来,谢镇陵才把半边在地板上,半边在地铺上的身子,完全挪到了地铺里。
唐诺被他召唤进来的时,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一抬头,还见自家主上一道掌力挥出去,将孟裳霓的床帐都给震了下来,除了被她撕去的那一片,其余地方挡的严严实实。
“主上,您可真是个狠人。”唐诺见他那血糊哗啦的模样,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自打成了镇国公后,主上再未受过这样重的伤了。
“你不是说苦肉计,最是能让女子心软么?”谢镇陵闷哼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垂着眸,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她给本公包扎的甚是美观。”
“这床被子最柔软,她分给本公睡了。”
唐诺,“……”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想笑,说一句孟娘子铁石心肠也不为过,反而是他家主上,简直不要太自我攻略。
唐诺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半跪在他跟前。
谢镇陵才看向桌上的‘安魂香’,沉沉道,“让我们的眼线,留意着皇后宫里的一举一动。”
唐诺重重点了点头,皇宫中人都道主上对皇后敬重有加,却不知他的真心从来都不会轻易交付,便是皇后这宫里,也早就埋下了眼线。
日常在陛下皇后身边,主上更是藏得更深,半点猫腻都不露。
唐诺也不去多看孟裳霓,只是跟着压低声音答了一句‘是’。
而后不禁问谢镇陵,“主上明明对皇族的任何人都有防备,为何不告诉孟娘子?”
谢镇陵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太过聪慧,本就早已比本公防备的更甚,若再为知晓太多,为皇室纷争所累,恐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唐诺轻叹一声,“主上对孟娘子,当真是用心良苦。”
他看着谢镇陵的伤势,不免有些担心,“若是孟娘子知道,您以寿命为代价,让华阙换来短暂的光明,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也是为什么,自打主上‘复明’后,就对孟娘子展开迅速的攻势。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别瞧着现在主上的身子好像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实则为了‘复明’,那剧毒早已入侵到五脏六腑,最多不过一年,他不仅会再瞎,还会油尽灯枯。
“没必要让她知道,本公本就短命。”他坐起身来,他早就拟好遗嘱,在他归西后,镇国公府的一切都给她。
所以他孤注一掷,让自己‘复明’,只为让孟裳霓能心甘情愿到他身边来。
只有她成了名正言顺的镇国公夫人,将来交到她手里的一切,也才无人敢质疑。
财权在握,丈夫死了,没有公婆刁难,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在帝后跟前还演着‘忠诚良将’的戏码,便是看着他曾经为了大虞立马横刀的份上,帝后也不会亏待她。
他为她铺了一条完美顺利的路。
可她偏偏不屑一顾,自己选了一条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