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尴尬半晌,洪武径直走进屋内,找了个座坐下,徐达跟在身后,支支吾吾道:“皇上…。”洪武道:“徐爱卿,朕有许多话不便和你言明,你既已脱险,朕也不多作深究。更不会为难于你,但朕想知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你能和朕说实话吗?”徐达浑身一颤,再次跪倒道:“他一开始蒙着面,臣也不知他是谁?后来他自报姓名,叫冷谦…。”洪武接道:“冷谦?…”忽的他想起一人,大叫道:“冷谦!前明教总坛五散人之一的冷谦?”徐达唯唯接道:“可能…是吧!”洪武腾的起身道:“你早知道他的存在,你和他早有勾结?快说,你们之间有何阴谋?”徐达汗如雨下,战战兢兢道:“皇上臣冤枉呀!臣从未和此人见过面,也不知他从何而来,救了臣,尔后他就走了,臣和他之间更没有什么阴谋,请皇上明察。”
洪武央央坐下,喃喃自语道:“冷谦,前明教余孽…!”好一阵子,他才道:“徐爱卿,你可知他去往何处了?”徐达道:“臣死里逃生,心不在焉,哪里还有心情问这个,他也没有告诉臣呀!”洪武思索良久,起身将徐达扶起道:“朕相信你没有骗朕,这个人朕自会派人去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了,咱君臣以后谁也不许提及此事,朕此来还有件事和你商议。”徐达心下稍安,但奇道:“不知皇上还有何事?”洪武脸色一变露出笑意道:“朕的四子,你可知晓?”徐达接道:“四殿下文武全才,朝中官员无人不晓,臣自是知道。”洪武笑道:“徐爱卿抬举他了,不过此子确有过人之处,朕也非常喜欢他,如今他年过十八,也该成家立业了,朕这个作父亲的自然要替他操心了。”徐达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人之常情,但不知哪家姑娘有此福缘,能配上四殿下?”洪武收起笑容,正色道:“徐爱卿,朕不和你绕弯子了,若朕记得不错,你家大闺女也该有十七岁了吧?朕代其子朱棣欲向你家求婚。若能成此美事,你我君臣可就成了儿女亲家,以后咱便是一家人了。”徐达又惊又喜道:“犬女如何能配上四殿下?”洪武接道:“如何不配?难不成你看不上朕的四子?”徐达忙道:“皇上这说的哪里话?四殿下朱棣着实是个人才,臣欢喜还来不及,更没有嫌弃的份儿!”洪武大喜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徐达接道:“臣是没话说,但此事须和家人商议一下。”洪武点点头道:“这个当然。既已如此,那朕就回宫静候佳音了。”徐达唯唯称是,直将洪武送出府外。
次日徐达整装上朝。议完政事,洪武将徐达请进御书房,徐达行礼毕道:“皇上,昨夜臣和家人商议过了,他们对此事均无异议。臣之长女金锭对四殿下也有仰慕之情,依臣看此事就这么定了。此后的事全由皇上安排。”洪武大喜道:“好!好!朕能和卿结为亲家,万分高兴,想棣儿得知此事,也会欣喜若狂。徐爱卿,朕自会安排一个黄道吉日,迎娶贵府千金,到那时朕必和你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徐达连忙点头称是。二人又聊得片刻,徐达方行礼退下。
洪武心情大悦,找来马皇后商议此事,终将朱棣大婚定于下月十八。消息散开,满朝文武各地官员一看四殿下之能二看徐达之面,尽皆备足厚礼。克日,文武百官各级各地官员进宫朝贺。排起长龙绵延数里。盛况更赛过太子朱标大婚。马皇后听闻心下不喜。对朱棣之影响深感恐惧,更添得几分恨意。她思索良久,遂唤来贴身太监,于耳边低估一阵,那太监闻之大惊,但迫于皇后威严,只得领命而去。
冷嫌得闻四殿下朱棣大婚,不胜欢喜。本欲呈上礼品以示庆贺,一时间又无合适礼物,傍晚时分,他正自发愁,忽见一太监行色匆匆而过径往锦衣卫而去。那太监乃皇后贴身之人,宫中无人不识,但见他神色慌张。冷谦心生疑惑,遂偷偷跟在那太监之后。
那太监进了锦衣卫,见了指挥使,二人寒喧几句,那太监使个眼色,指挥使会意,立支开左右。那太监环视一周。见无异状,遂道:“指挥使大人,皇后密令,令你寻一丑女,立即密送入四殿下府中,并设发带走新娘,也就是徐达之女。此事干系重大,你得寻两个得力干将,秘密行事。事后斩草除根,万不可留下蛛丝马迹。”那指挥使闻之大惊失色,支支吾吾竟不知如何接话。那太监又道:“指挥使大人放心,事成之后,皇后定忘不了你的好,但你若不依命行事,你项上人头可就不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那指挥使立听出一身冷汗道:“皇后之命,在下如何敢不从,在下这就着手去办!”那太监点点头,又安慰几句,立满意而回。冷谦躲在房梁上听得二人谈话,心中一惊:马皇后此举意在让朱棣出尽洋相,于文武百官心中丢尽颜面,此招不可谓不毒,我得设法通知四殿下,以作防范!他意念及此,遂轻身闪出锦衣卫,直奔朱棣府中。
此时四殿下府中锣鼓喧天鞭炮不断,好不热闹。朱棣正被太子等三位兄长缠着吃酒,冷谦见此情形,暗道:“事态紧急,如此情形之下,我又如何说服于他?他和我素未谋面,他又如何相信于我?”他不及细想,一闪身便钻进新房。
那新房甚是宽大,红烛印耀之下,新娘红布盖头坐于床沿,床前一婢女伺候着。冷谦纵身向前迅速飞点二人穴道。新娘及婢女大惊,但却动弹不得,更说不出话来。冷谦微一思索“扑通”一声跪于地下道:“娘娘休怕,奴才并无害你之意,只因奴才得知今晚有人要对娘娘不利,故冒昧前来相救。”他说着起身,伸手解开二人穴道。那娘娘毕竟是徐达之女,大家之秀,如此情形之下,竟还有几分定力。她抛起盖头见一老太监立于身前,知他并无歹意忙道:“究竟是何人欲对本娘娘不利?”冷谦接道:“娘娘,此时老奴不便亮明,日后娘娘自会知晓。”那娘娘又道:“那你前来又如何救我?”冷谦不答反问道:“娘娘可信任奴才?”那娘娘点点头,冷谦环视一周道:“娘娘若相信奴才,须脱下新娘外衣,换上这婢女服饰,于一旁伺候,而老奴则穿上新娘之装,一会儿若真有不速之客前来,一切由老奴身受,娘娘只宜在观看,万不可动声叫嚷,以免引起恐慌。”那娘娘闻言将信将疑,冷谦急不可待,再次跪到于地道:“时间紧迫,娘娘宜早作决断!”他说着“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娘娘见冷谦一至于此,再无怀疑,遂道:“好!本娘娘相信你,你先到门外候着。”冷谦大喜,起身出屋并带上房门。
不时听得屋内娘娘说道:“好了,你可以进来了。”冷谦推门而入。但见那娘娘已换上婢女服饰。冷谦点点头道:“娘娘恕老奴无礼了。”他说着脱下身上太监外衣道:“娘娘你先将这衣物收藏起来。”那娘娘应允,拾起冷谦衣物藏于一地角之处,待转身时却见一人着新娘衣冠坐于床头,心下一笑道:“一会儿若真有强人闯入,会否加害本娘娘?”冷谦蒙着头低声道:“这点娘娘尽管放心,一会儿强人进来,娘娘可装作吓昏之状,他们调了包自会离开,料他们也不会开杀戒。”那娘娘点点头道:“好!一切依你便是。”
二人正说间,忽的两个黑影飞身闯入。一人背负一个黑袋一人飞身上前直取那娘娘。那娘娘果不叫喊,只轻“啊”了一声,便瘫软于地。那黑衣人大喜,轻身欺到冷谦身侧,伸手一点,那冷谦体内真气激荡,硬生生受了这一指,虽无大碍,但仍假装昏倒于床上。那黑衣人冲着另一个人点点头。那人遂放下身后黑袋并打开,露出一人亦是新娘打扮。二人合力将冷谦装入袋中,一人背起冷谦,另一人将假新娘平放于床上。一切如此顺利,二人不及细想,轻身返回屋外。那娘娘假装昏迷,但屋内发生一切皆看在眼中。
那两个黑衣人背着冷谦飞身出了朱棣府,一鼓气跑出金陵,来到一片树林中。冷谦于袋中憋得着实难受遂细声叫道:“快放我下来!”他身为太监,声音本就尖细,再故意撇着腔,那二人又如何分辨得出?他俩听得娘娘之声,相视一笑遂放下袋子,顺势解开绳索。另一人奸笑着伸手掀起冷谦头顶红布。此时冷谦脑海中急闪如电,立作起鬼脸,吐着舌头。那二人乍见之下,立吓得倒退数步道:“你?…你是人是鬼?”冷谦心中冷笑,对撇着嗓子尖叫道:“你俩坏了奴家的好事,快还奴家的洞房花烛来!”他说着,硬直着双眼朝那二人蹦去。那二个见此情形,早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鬼呀…!”各自狼狈逃命去了。
冷谦心中暗笑,也不去追那二人,他辨清方向,脚下展开轻功,飞奔回金陵。待到得朱棣府中,但见得酒席未散,朱棣仍陪着几个皇兄喝酒。冷谦暗道还好,并未耽搁多大时候。他飘身又进了新房,那娘娘正盯着床上假新娘,手足无措。忽见冷谦归来,喜道:“老天有眼,恩公你总算回来了。这床上的假新娘也不知是死是活,推她不动,问不作声,这可如何是好?”冷谦接道:“娘娘勿忧,快将老奴衣物取来。”那娘娘应声而诺。冷谦立脱下新娘衣物,接过原来衣物穿上道:“娘娘,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暂时不要将今晚之事告之四殿下,以免扫兴,待他日有暇,再慢慢告之不迟。”那娘娘立时明白冷谦之意,不住点头称是。冷谦走到床边,扶起那假新娘,负于背上,闪身出得屋外,双足一点立时上得房顶,转眼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