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沉默片刻又道:“皇后呀,身为帝王,皆要从自己统治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呀!”马皇后点点头道:“皇上所言甚是,但你不会因此而废掉太子之位,改立棣儿吧?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取祸之道呀!皇上!”洪武淡淡道:“朕做事岂会如此草率,朕决意明日再参考几位皇儿的武艺,再作决定,皇后以为如何才能做到公平、公正?”马皇后深知其三子秉性,恐不及朱棣此儿,忙道:“几位皇子皆是皇上骨肉,刀枪棍棒无眼,伤了谁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好受,不如算了吧!”洪武脸色一沉道:“我大明初立,北方未定,若不能以武立国,我大明又岂能江山永固?身为皇子更应身先士卒,以作表率。再者说比武竞赛不一定要对攻,对杀,更谈不上伤及身体,好了,朕已有主意了。”马皇后心系太子朱标,又欲再言。洪武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马皇后无奈,只得和洪武返出御书房。
冷谦躲在大梁上,听得洪武对朱棣之作大加赞许,心中遂起好奇之心。待周围静下来,他轻身飘落,于龙案上找到朱棣答卷,仔细品阅起来。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奇,那朱棣见解独到,剖析得有理有据,对秦王赢政秉持肯定,字里行间隐出帝王之气…。冷谦读完,遂对朱棣有几分欣赏之意。他不敢多作停留,转身出了御书房,飘然上得屋顶,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中。
次日散朝,洪武移驾校军场。文武百官及四位皇子相随。太子朱标心情沉重,昨日文斗输得一败涂地,今日演武心里则更没底儿,若双双失利,父皇将如何看待?自己太子之位会否憾动?…他越想越是后怕。忽的他想起一人,急遣人到太师府秘令陈友谅乔装太监,混入校军场,乘机而动,暗中相助于他。陈友谅不敢怠慢,忙换上太监服饰,和来人赶往校军场。
此时校军场上,一切准备就绪。四位皇子也换上戎装,并排而立。洪武于高台之上龙椅坐定,他点点头,贴身太监高叫道:“皇上有旨,四位皇子按长幼顺序依次上场展示武艺,不论刀枪棍棒,空拳散打亦可,现在开始。”太子朱标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场,待走到广场中央,竟不知如何是好,呆呆站于当地。良久仍一动不动,洪武大怒道:“标儿,你怎么了?”朱标胆怯连话也不敢接,马皇后见状抢跑几步,叫道:“来人,给他一把刀!”早有人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把大刀,送到朱标跟前,朱标脑中一片空白。但如此情形之下,只得强勉接过,过得片刻,他大喝一声,双手持刀乱砍乱舞起来,那陈友谅躲在一旁,见太子一至如此,哭笑不得。却也不敢作出声来。
朱标舞了一阵,便气喘吁吁,遂即收了刀势,将那刀朝兵器架扔了过来,洪武见状正欲发作,马皇后忙上前拦住,她朝那太监便使个眼色,那太监会意,忙高叫道:“二皇子上场。”二皇子大踏步而出,待走到广场中央,拳脚并施耍开一套拳来。陈友谅仔细观瞧,那二皇子所耍谈不上漂亮,但也算有模有样,比太子强了不少。洪武见状微微点头,怒气渐消了一半。耍完三皇子上场,他从兵器架上拨出一把剑“嗖,嗖”地耍将开来。洪武瞪大双眼,见其子耍得有板有眼,立转怒为喜。耍完后洪武不禁拍手叫好。一旁宫女、太监哪懂什么武术,见万岁如此,跟着便呦喝起来,那马皇后高兴得不时尖叫,手舞足蹈起来。
冷谦夹在太监之中,心中暗道:朱元璋呀朱元璋,就算你雄才大略,开国建始,但生出这等草包儿子,还洋洋自得,真可谓贻笑大方了。少时那太监又高叫道:“四皇子上场。”朱棣应声而出,冷谦定眼看去,但见四皇子锦衣束带,方国脸,浓眉之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好一派英武之气。朱棣健步来到兵器架上取出一杆长枪,随意抖动数下,斤两正好。继而走到广场中央,他双手抱枪冲着高台一拱手,台上洪武见其子如此气度,心下暗喜。他朝那太监一挥手,那太监会意立叫道:“开始。”朱棣得令,抖动长枪演示开来,但见他手中长枪或刺或挑,尤似游龙,或作棍棒横扫,力劈竟赛猛虎,他脚下忽急奔,忽跳跃,变化无方,直看得洪武腾身而起,不自主走到高台边缘。那冷谦也目不转睛盯着朱棣,见他一至于此,心道:此子必受过名师指点,但若非平时勤加练习,今日也绝练不到如此地步!他既想到此节,遂拿定主意,就选定朱棣,日后助其继承大明江山。
待朱棣耍完长枪,马皇后脸色铁青,立显不乐之色。洪武一反常态,喜形不露于色,他转身冲着那太监耳边低语几句,便返回龙椅之上,众宫女、太监本欲叫好,但见皇上、皇后如此模样,也就默不作声了。但听那个太监高叫道:“第二轮比骑射,开始!”四位皇子府中家丁早备好马匹,各自奔出。那陈友谅低着头牵马来到朱标跟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你叫臣如何帮你?”朱标颇觉无奈也不接话,跨上马于校场上飞奔了两周方停下。马皇后凑到洪武跟前道:“皇上,你看咱标儿骑马多威武呀!”洪武仍回味着四子朱棣的英姿,“哼”了一声并未接话,马皇后吃了闭门羹,央央退下。
但听得校门官高喊道:“比赛骑射时须在五十步开外,白线之外,每人骑射三次,现在开始!”早有人设好箭靶,划好骑射线。朱标接过弓箭,遥看那箭靶,如此之远,自己如何能够射中?良久他才举弓将箭奋力射了出去,但见那箭离箭靶沿有十步之远“当”地便掉落地上。朱标满脸通红,抽出第二枝箭再次射出,但此箭仍离箭靶五步之遥再次落下。那校门官见此情形,几欲笑出声来。朱标恼羞成怒,催马朝着箭靶飞奔。洪武见状惊得再次而起,待欲喝斥,朱标已然跃过中线,第三枝箭已射出,“嗖”的一声正射在箭靶边缘。那校门官见状,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禀报,少时他眼珠一转,高叫道:“箭靶上有一枝箭…。”
朱标如此操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就连陈友谅也羞得不忍直视,双手捧着脸蹲在地上。忽的一阵马嘶,二皇子催马入场。他见大哥朱标一至于此,皇家颜面尽失,固他不待朱标下场,急冲上前替他解围。但见他接过弓箭,立时张弓搭箭“嗖”的射出。但却仅射在箭靶边缘之上,马皇后本对朱标之举羞愧难当,忽见二子一箭射中箭靶,立时又喜笑颜开,道:“妾身知道,老二是不会让母后失望的,皇上,你看,你看!”洪武强压怒火,也不愿理他,又“哼”了一声。
二皇子未射中靶心,自觉脸上无光,他抽出第二枝箭再次射出,“嗖”的一声那箭偏离箭靶未中,他红着脸,第三次搭箭射出,那知那箭更偏,径直朝校门官射去。那门官正注视着他眼见箭到,直吓得身子向后一仰,于地上打了一个滚,才挣扎着趴起:我的妈呀,总算拣回一条命!他擦掉额头冷汗,走到箭靶之前,微一思索便高叫道:“箭靶上有两枚箭!”众宫女、太监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均笑出声来。马皇后立觉无地自容,她掩面假意哭泣道:“皇上,妾身教导无方,以至于有今日之笑话!”洪武亦觉颜面有损,故意咳嗽一声,众宫女、太监听闻,方觉失态,忙强自镇静下来。
三皇子催马下场,但见他接过弓箭,“嗖、嗖、嗖”三箭连发,皆中箭靶,却无一中红心。那校门官见状大喜道:“三皇子三箭皆中箭靶!”马皇后听闻,立时破泣为笑道:“不想臣妾三子替母后挽回颜面!”洪武也稍感欣慰。但仍不动声色。但听那太监叫道:“四皇子下场!”
朱棣见三位哥哥丢尽皇家颜面,早按捺不住,他听得喧叫,忙整冠束带翻身上马,催马来到广场中央。太子朱标早听闻四弟之能,今见他下场,心下遂焦急起来,他凑到陈友谅耳边道:“陈友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决不能让他射中红心!”陈友谅点点头。他转到箭靶这侧十数步开外,伏身拾起数个石子,即而背过手去择机而动。但见朱棣催马奔至白线以外,接过弓箭迅地便射出一枝,陈友谅看得真切,一石子飞出,不料此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枚绣花针,正击在那石子之上,力道恰到好处两物纷纷落地。而朱棣那枝箭丝毫不受影响“嗖”的一声,正中红心之上,那校门官见状,激动异常,失声高叫道:“四殿下独射红心!”
陈友谅大惊,环顾四周,除了几个太监别无他人,那马三宝也未在场。自己所发石子明明可以击偏朱棣之箭,怎的会无故掉落?他百思不得其解。此时朱棣拌擞精神,催马狂奔,忽的他伏于马背之上,张弓又是一箭。陈友谅不及多想,冲着那箭又是一石子打出。岂料那石子将要击中箭时,又是一针飞出“当”地一声,那石子应声而落。朱棣那箭又稳稳地射在红心之上。那校门官欣喜若狂,高叫道:“四殿下二中红心。”
高台上马皇后听闻,一反常态竞无半分喜悦之色。洪武嘴角微微一笑,又不作声。一旁宫女、太监不敢大声喧哗,偷偷议论开来。朱棣此时精神大振,催马狂奔之下,忽的他身子跃起立于马背之上,但见他张弓搭箭,第三次射出,陈友谅心急如焚,取出两颗石子接连打出,岂料那两石子再次被飞针打落于地,陈友谅又待出手,忽的一针飞来,陈友谅竞无防备,情急之下学着那校门官之样,身子向后一仰,栽倒于地,顺势打了一个滚,待起身时方觉无佯。但听得校门官大喊道:“四殿下三中红心!”众宫女、太监文武百官亲见朱棣神勇,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喝起彩来。洪武强压喜悦之情道:“今日比武到此为止,回宫!”
马皇后央央随洪武回到御书房,洪武道:“皇后,你对今日比武有何看法?”皇后接道:“技不如人,为娘的还有何话说呀?”洪武长叹一声道:“这也不能怪你,是他们自个儿不争气,特别是标儿,他身为太子,众目之下,竞无视校场比赛规则,真是令人不耻呀!”马皇后立道:“标儿做得是不对,但他总是咱们的孩子,大明的太子,一国的储君呀!”洪武沉默半晌方道:“今日校场之上,棣儿英武你是看到的,若标儿能有棣儿一半的神武,朕又何须为他发愁?”马皇后醋意上涌道:“皇上,棣儿神勇,也不过一介武夫,还能有多大出息?”洪武闻言不乐道:“你还记得棣儿的那篇文章吗?你怎能如此评价棣儿?朕看他文武双全,确实是个人才!”马皇后又道:“人才是人才,但最终只能是人王,皇上,废长立幼取祸之道也,你可不要忘了呀!”洪武点点头道:“这个朕知道,朕还没有此意,你不要想多了。”马皇后唯唯称是,心底遂忌恨朱棣起来。
太子朱标气冲冲回到府中,冲着陈友谅喝道:“陈友谅,本太子向来以为你是个人才,不想今日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你叫本太子日后如何信任于你?”陈友谅满脸愧色道:“太子殿下,小人已然尽力,不想那四殿下背后有高人相助,小人也是始料未及呀!”朱标强压怒火道:“高人?他能高过你吗?”陈友谅接道:“据在下观察,此人强过小人数倍。”朱标大奇道:“此人是谁?究竟藏在哪儿?怎的又会和四弟勾搭上了?陈友谅此事你务必给本太子查清楚。”陈友谅唯唯应声道:“太子殿下,据小人判断,此人藏于宫中,小人哪有这个能力查起?”朱标“哦”了一声道:“宫中?你是如何推算的?”陈友谅又道:“记得上次火烧庆功楼时,有一蒙面人从楼内救出一人,法王亲往追击,也未能如愿,反而吃了大亏,据法王所讲,那蒙面之人所使乃绣花针。小人当初从宫中骗出马三宝,正欲除之,却又遭飞针偷袭。今日小人用石子欲将四皇子之箭打偏,却又被绣花针打落,种种迹象表明那使针之人皆是一人,他潜于宫中,传授马三宝武艺,还望太子明察。”朱标点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咱们又该如何应付?”
陈友谅沉默片刻道:“那神秘之人藏于宫中,太子又不便相查,但那人和马三宝关系不一般,太子可向皇上进言,说马三宝背后有神秘人点拔,那神秘人藏于宫中,对皇上可能不利,更或有极大图谋,让皇上去彻查此人,太子尽可隔岸观火,岂不美哉?”朱标闻言不住点头道:“妙计!妙计!”陈友谅心下窃喜,又道:“今日校场比武,太子你可丢人丢到家了…。”他话到此处,朱标怒火上冲道:“陈友谅,你也敢嘲笑本太子?”陈友谅一惊道:“太子息怒,听小人把话说完。”朱标强压怒火“哼”了一声,陈友谅又道:“今日比试,太子你在皇上心中无甚好印象,于诸皇子及大臣们心中更无威信,长此以往,你这太子之位有不保之忧呀!”此一句正戳中朱标痛处,他心下一惊道:“难道你有甚好计策?”陈友谅奸笑一声,凑到其耳边低咕一阵,朱标闻言大喜,对陈友谅又大大夸赞一番。
次日散朝,朱标入宫,见了洪武礼毕。洪武道:“标儿,你不在中书省参与军国大事,来见朕有何事?”朱标接道:“回父皇,昨日儿臣和众兄弟比试,输得一蹋糊涂,每每想起便觉万分惭愧,儿臣痛定思痛,决定发奋图强,这几日儿臣在中书省学习,隐约听得一些不良讯息,故特来和父皇商议。”洪武淡淡一笑道:“难得标儿有悔改之意,朕甚感欣慰。对了你听到什么讯息?快说来听听。”朱标接道:“胡惟慵一案,庆功楼失火,在民间传扬,百姓们颇有微词,特别是那些自称中原六大门派的武人们,对当今朝政更是不满,已有不臣之心。”洪武心下一惊道:“你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朱标又道:“据儿臣探报,那些江湖草莽私下议论,言当朝皇上,也就是你残暴不仁,乱杀成性,妒贤忌能,狡诈多疑…。”
洪武听到此处,不及朱标说完,大怒道:“够了!够了!这些江湖中人简直无法无天,朕早晚将他们收拾干净,方消朕胸中恶气。”朱标心下暗自得意道:“父皇,量那些江湖中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朝廷若用兵征剿,恐遭天下人非议。”洪武气道:“难道就任由那些江湖中人胡言乱语非议朝政吗?”朱标接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儿臣制定了一份以江湖中人治江湖中人的计划,若依此行事,那一群所谓名门正派可在数年内消失贻尽,而我朝廷则可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洪武闻言大喜道:“听标儿所言,似是胸有成竹,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待他日成功,父皇定会给你记上一大功。”朱标笑道:“儿臣此计划百密而无一疏,但尚需一人相助,方可成事。”洪武奇道:“哦,何人?”朱标又道:“就是父皇亲封的大乘法王贡噶扎西。”洪武道:“这个容易,朕允许你调动一切力量,包括此人。但如你所言,此事须秘密进行,万不可沾上朝廷半分名义。”朱标点头应允道:“谢父皇!”
洪武心下甚喜,他盯着朱标道:“看来标儿是长大了,也能为朕分忧了。”朱标接道:“儿臣替父皇分忧乃分内之事,儿臣有一事要提醒父皇。”洪武心情颇佳道:“何事?只管道来!”朱标接道:“儿臣听闻宫中有一太监小子,叫什么马三宝的,此人来历不正,还听说他练了一种歪门邪功,长此下去,此人功力渐长,势必不受拘束,那宫中、朝廷岂不有乱套之危,儿臣真替父皇担忧呀!”洪武微一思索道:“标儿提醒的是,朕会注意他的。”朱标又道:“据儿臣大胆推测,那马三宝背后定有神秘人传授,那人既不愿暴露身份,或藏有不可告人之目的,父皇应设法将此人揪出,若如此儿臣也就放心了。”洪武遂想起那晚小李子之事,他点点头道:“标儿所言极是,难得你还有如此孝心。”朱标见目的已达成,遂行礼退下。
马三宝正在房中练习冷谦所授擒拿术,小李子忽到来道:“三宝,皇上有请!”三宝甚为不解,小李子上前拉着他出了屋,左拐右转,不时便来到御花园。二人见了洪武,伏身下拜行礼道:“三宝叩见皇上。”洪武赐平身道:“三宝,你进宫多久了?”三宝大奇,怎的皇上似变了个人?他不及细想,忙接道:“回皇上,奴才进宫两年有余。”洪武点点头道:“自你进宫,朕十分欣赏你,欲留你在身边,奈何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若非净身之躯不可长留宫中,故而朕忍痛让你受了宫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朕?”三宝大惊,再次伏身跪倒道:“奴才哪敢忌恨皇上?奴才虽受了宫刑,但蒙皇上百般照顾,奴才感恩戴德尚且不及,哪敢忌恨皇上?”洪武微微一笑道:“好,起来说话,朕常听小李子说你每日刻苦练功,跟朕说说,你每日练些什么?”三宝起身瞪了一眼小李子道:“回皇上,三宝所练乃是一些小玩意,在皇上面前真羞于启口。”洪武笑道:“朕今日心情不错,就想和你聊聊,有话但讲无妨,就算说错什么话,朕也恕你无罪。”三宝闻言心中一喜道:“是,皇上,三宝初进宫时喜打飞石,最近改用绣花针,练来似觉有些意思!”洪武从来未听说过用绣花针作暗器,好奇之心顿起,道:“绣花针?能赛过你的飞石之技?”马三宝毕竟年幼,和洪武聊着聊着渐渐放松戒心,他立接道:“奴才这两年来勤加苦练,自觉有些进步,比当初打飞石要强上不少。”洪武“哦”了一声道:“既如此,你就当朕的面演示一下,让朕也开心开心。”三宝应声接道:“但请皇上出题!”
洪武见过三宝飞石之技,今日却又如何考他?他思索良久,忽见一蜜蜂飞过,直落在一花朵之上采起蜜来,他灵机一动随口说道:“三宝,看见那只蜜蜂了吗?你可否将他击落?”他本意出个刁钻之题,戏弄一下三宝,让他出个大大的洋相。但见三宝双目如电,早看清那只蜜蜂,淡淡回道:“皇上此题的确棘手,但奴才情愿一试!”洪武料想一个玩笑,不想三宝真敢应战,大喜道:“好!你若真有此手段,朕重重有赏!”三宝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一枚绣花针,他凝神聚气丹田中一股真气流出,直流入右臂曲泽,闪关至劳宫,待至中冲那绣花针“嗖”地飞出。洪武但听得一声响,尚不见针出,但见那蜜蜂已然掉于地上,早有太监奔将过去,拾起那蜜蜂返回,呈于洪武面前。洪武仔细端详,那蜜蜂身上却无针,仅留下两个针孔大小的孔洞,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蜜蜂是死于绣花针之手。
洪武大惊失色,实不敢信三宝竟练到如此境界。忽的他想起一事,立叫道:“来人,将三宝拿下!”早有两名侍卫冲上前来,锁住三宝双臂,按倒于地。三宝大惊道:“皇上,奴才无罪呀!你何故如此?”洪武冷笑一声道:“马三宝,你老实交待,你师父是谁?他藏在宫中有何企图?”三宝如梦初醒,方忆起师父之言,忙高叫道:“皇上,奴才平日里勤学苦练,哪有什么师父?更别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呀?”洪武哪里肯信,转而对小李子道:“小李子,你上次不是说亲眼看见有人传他武艺吗?”小李子早吓得哆哆嗦嗦,两腿一软,跪倒在地道:“皇上,小李子是隐约听见…大概…好像…。”他支吾半天也未说清。洪武大怒道:“你好好给朕想清楚了!”小李子定了定神又道:“皇上,小李子确实未曾亲见,请皇上明察。”三宝立接道:“奴才哪敢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洪武思索片刻,又道:“就算你无师自通,但依你现下的功夫,若要行刺朕,岂非举手之劳,朕又岂能容你?”三宝此时方明白过来洪武真实之意。忙道:“皇上,奴才受了宫刑,整个人都是皇上你的,奴才又怎么能行刺皇上?请皇上三思。”洪武点点头道:“好!三宝,你如何让朕相信你的忠心?”三宝接道:“三宝对天盟誓,奴才对皇上,对大明忠心不二,他日若起不臣之心,五雷轰顶遭万箭穿心而死!”洪武闻言方转怒为喜,他喝退两名卫士,走上前扶起三宝道:“好!今日朕算清楚三宝的忠心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全当朕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三宝起身又道:“奴才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皇上…。”他话到此处,竟呜咽得不知如何是好,洪武不住点头道:“如此朕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