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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志远双喜神拳门朱棣圣旨压志远第五十四章化屠龙永乐铸钟寻新娘志远赴川

第五十五章志远诵经渡大汗朱棣无情贬志远

第一章无忌退位做闲人赵敏含泪别父兄

天悠悠,地悠悠。

浪迹江湖,不醉不休

千斤担卸下,万事皆无忧。

知己红颜为伴,一生一世相守。

心无旁骛心自净,目空一切何来愁。

苦亦歌,乐亦歌。

苦乐随缘,大悟大彻。

激流甘永退,教主变闲客。

前者半生坎坷,后世又当如何?

怎得天下永太平,人间处处时祥和!

……

江南好风日,难怪路人痴!一对男女在山间行走,有说有笑,那男的忽地来了兴致,仰天一声长啸,诵出这首诗词来。此人内力深湛,中元十足。待诵完这首诗,余音仍在山谷中四面缭绕。那女的听完微一沉思,淡淡一笑道:“无忌哥,他人只知你武功深不可测,谁曾想你还有此一手?”那叫无忌的仍在回味其中境界,听他一言,忙摇头:“敏敏,想我自小亦未正式上过私塾,勉强识得几个字,如今辞去教主之职,无官一身轻。此地山清水明,一时兴起,随便哼出几句,让你见笑了。”敏敏接道:“此句诗不诗,词不词,在下实难评论,但隐隐觉得其中意境颇高,有几分英雄豪迈,又有几分儿女情长…?”无忌“哦”了一声,岔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此生还能有何求?”敏敏又笑道:不过最让我佩服的还是最后几句,你回顾你前半生命运坎坷,而后半生居无定所,流落江湖,但尽管如此,你仍心系天下苍生,这胸襟,气魄,情怀和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几分异曲同工之感,着实令人佩服呀!”无忌闻言,忙摇头道:“敏敏,你这是在往我的脸上贴金呀!想我一凡夫俗子怎敢和你相提并论?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诸位看官,你道那无忌是谁?他正是大元之末,明教教主张无忌,而那赵敏却正是汝阳王府的绍敏郡主,汉名赵敏是也。时明教气候已成,不断四处招兵买马,兵锋日盛,直打得大元之兵节节败退。而此时张无忌却选择激流勇退,让位于杨逍,自己背负屠龙刀和赵敏双栖双飞,浪迹江湖。这日二人行至山间,他随感而发,做了这首诗词,以至于和赵敏有了上述对话。

赵敏“哼”了一声又道:“不过这首诗词尚有不足之处,仍需改动。”无忌心头一惊道:“愿闻高论!”赵敏一撇嘴道:“那句‘知己红颜为伴’尚可,但谁说与你一生一世相守,你也太臭美了吧?”无忌听出其中味道,笑道:“好哇,人家为了你将明教教主也舍弃了,你现在竟说出如此之言,太让人寒心了。”赵敏哈哈一笑道:“诚然,你为我放下的着实不少,但你也别忘了在下还是大元朝皇上亲封的绍敏郡主呢!如今跟了你这个江湖布衣,放下的可不是一点点哟,大家也算扯平了。”无忌点点头,愣了半响,方道:“那你以为这诗词该如何改动呢?”赵敏一脸得意之色,朗声道:“老实说,你这首诗词着实不错,也很和我的口味,根本也无需改动,只是……。”他言语及此,忽地又停住。无忌急不可待道:“真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不能痛快一点?”赵敏笑笑,转而正色道:“抛开我汝阳王府郡主身份,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能无名无份得跟你一辈子吧?”“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他思索片刻,又道:“你所说也不无道理,那你又欲意如何?”赵敏笑道:“想当年你于昆仑山光明顶迎娶周芷若,轰动整个江湖,那场面何等热闹!轮到我总不能比他矮上一头吧?”无忌眉头紧锁道:“敏敏,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的我身为明教教主,风头正盛,江湖各门各派均给面子,而现在我一介布衣,更何况我明教眼下正和大元作战,如今也不知怎样了?哪还有时间、精力放在此事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赵敏如何不知这其中干系?缓缓点头道:“那依你又当如何?”无忌前思后想皆不得其便“这……?”他吱吾半天,实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阵子,赵敏才道:“无忌哥,我也知此事令你为难,但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眼下先解决一下实际问题要紧。”无忌奇道:“实际问题?你又耍什么花样?”赵敏“扑哧”一笑道:“我的张大教主,人家腹中早已咕咕乱叫,你不会连这点温饱问题也解决不了吧?”无忌经他一逗,亦觉腹中有些饥饿,遂笑道:“这个容易。”他说完,伸手搂住赵敏脚下一点纵身一路狂奔。

二人下了山道奔上大路,不时便听得前方喧哗之声,待走近时,方发现前方一间草棚,门外挂着一斗大的“酒”字招旗。四五张桌椅四散开来,却正是一处酒家。条件固然简陋,但如此偏僻之处能有此吃喝之地,有谁还在意他的陈设?时已近正午,早有山民,路人,或三或五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谈天论地,甚是热闹。无忌大喜,并着赵敏走上前去,找张空桌坐下。

那店主迎上前去呈上一壶茶,无忌点了几道小菜,那店主笑着应声去了。赵敏正欲开口说话,但听的旁桌一人道:“诸位,有谁知晓前方战事,不妨说来听听。”不想本桌之人均自摇头,忽地旁桌一人起身道:“何老二,你有所不知,在下便是从前线赶回,听说明教义军在朱元璋元帅统领下,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直打得大元兵马节节败退,现下恐已龟缩至江北了!”另一人接道:“四娃,大元兵马退缩江北,单凭长江之险,明教义军想要打过长江也着实不易呀!”那四娃哈哈一笑道:“李五叔,你有所不知,现下明教义军兵锋正盛,而大元兵士个个如丧家之犬,早吓破了胆儿,义军打过长江也只是早晚的事。”那李五喝了口酒,接道:话虽如此,但听说大元统帅换成汝阳王,此人颇有谋虑,义军想要速胜,恐也非易事!”那店主给无忌端上几道菜,听众人说的甚是热闹,也接道:“大元朝自入主中原,横征暴敛,早已不得人心,明教义军趁势而起,顺天应时,我想朱元璋元帅早晚必将那群蒙古鞑子赶回大漠,还我汉室天下。”那四娃闻言,高叫道:“掌柜的,说得好!蒙古人欺压我汉人近百年了,也该滚回老家了。”众人你言我语,立时炸开了锅。

无忌听他们议论,心中似喝了蜜,他斜眼看着赵敏,但见她双眉紧锁,一脸不乐之色,忙斥道:“掌柜的,快点上菜,我们吃了还要赶路呢!”那掌柜的脸一红,忙陪笑道:“是,客官,马上就来!”无忌斟上两碗酒,亲手端起一碗给赵敏道:“敏敏,咱这一路上又累又渴,来,先干了这碗再说!”赵敏也不接话,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无忌知她情绪不佳,忙替她斟上酒,道:“敏敏,你说咱吃完了饭,又该往哪去呢?”赵敏此时心烦意乱,但想想无忌这分明是在安抚自己,只得强压怒火道:“前方战事正酣,我想前去瞧瞧,你没意见吧?”无忌正欲分说,但此地人多绝非谈话之地,只得应声道:“你既有此意,我岂有不陪之礼!”二人正说间,掌柜的已呈好菜食,赵敏心中有事也不再多言,端起碗吃将开来,无忌也不再多言,埋头吃喝起来。

二人吃饱喝足,无忌付了饭钱,一路便往北急行,赵敏一言不发,只顾赶路,少时无忌忍耐不住,急奔上前拦住道:“敏敏,我俩不是早说好了吗?跳出这场纷争,不管谁胜谁败,现下看你的样子,似是有些放不开。”赵敏这才开口应道:“无忌哥,你放心,我无意插手明教和大元的纷争,老实说我只关心我父兄的安危罢了。”无忌长叹一口气道:“那还不是一样。”赵敏接道:“那可不一样,你我心里都清楚,现下明教势力对大元有压倒性优势,大元的存亡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我只关心我父兄的安危,骨肉情,血浓于水,你应该懂得。”无忌道:“你父兄想要保住大元,必和明教作殊死搏斗,你如此关心你父兄,必会对双方战斗产生影响……。”他言语及此,脸色一沉,不便再往下说了。赵敏也是一声长叹,缓缓道:“那你要让我眼睁睁看他们送死吗?”无忌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你也知大元气数已尽,不如咱们劝你父兄早日离开大元,不要再为大元作垂死挣扎,就像咱两一样,跳出圈外,岂不美哉!”敏敏苦笑一声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好,但就怕事与愿违,枉费心机一场!”无忌接道“万事皆有可能,只要你去试一试,就有希望,但你若不试,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赵敏仔细琢磨无忌的话,亦觉有理,遂点头道:“既然如此,咱就拼力一试,但成功与否,则要看天意了。”无忌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尽力了,成不成功皆顺其自然吧!”他心中暗付,也只有除去她心中这个结,他她方能和自己无忧无虑地长相厮守,比翼双飞……。

既拿定主意二人遂脚下加力,急速前行。如此过的两日,已隐约见到长江。无忌登上一处高坡,举目四望,但见得长江之畔密密麻麻扎着无数大帐,上下绵延数十里,而江边战船密布,兵士们正操练着水军战法,呼声震天动地,大有跨过长江直捣大都之势。无忌见得如此之势,不住点头称赞。赵敏也深自愕然道:“无忌哥,想你武功盖世,天下无敌,若将这一旅之师交由你手,你可指挥得当,运用自如?”无忌闻言一声长叹道:“天下无敌自不敢当,谈道这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我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了!”“想那朱元璋将我明教发展的如此规模,的确算得上一个人才,但此人……。”她说到此处欲言又止。无忌奇道:“他怎么啦,这仅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赵敏接道:“他怎么样跟我也没多大干系,算了不说他了,还是谈谈我们该如何做吧!”无忌点点头道:“看明军如此声势,随时有可能打过江去,我俩还是要在他们开打之前见到你父兄,而后再慢慢计较。”赵敏也点点头道:“咱们必须绕过明教义军,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忌接道:“这个自然。”

二人远远的逆江而上,奔出二十余里,已然不见明教义军半点踪影了,无忌来到江边纵观长江,但见江面甚是开阔,对岸竟目不能及了,巧的是江面上竟无一船只,不免令人有些沮丧。忽地赵敏一声尖叫,指着前方一黑点道:“无忌哥,那像是一条船!”无忌顺着赵敏的手指之处望去,隐约间似是,二人大喜,齐朝那船奔去。那确然是条渔船,而岸边一老伯正打理着一张旧渔网,无忌携赵敏缓缓走近,他冲着那老者抱拳道:“老伯,我俩欲往江对岸,麻烦你渡我们一趟,我愿出双倍过河钱。”那老伯淡淡一笑道:“眼下明教义军和元军随时便要开战,我老头儿不才,还想多活几年,你二位还是另找别人吧!”无忌环顾四周道:“老伯,这附近也没别的船呀!”那老者接道:“这附近百里的渔船均被义军征用完了,我老头这条船又破又小,也有心为明教义军出力,怎奈人家瞧不上,方闲置此处,依老头所见,你二人还是回去,待双方战事平息,再设法过江吧!”无忌闻言颇为无奈,他斜眼看着赵敏。

赵敏微一思索,从怀中摸出一袋大银,走到那老者身旁道:“老伯,我俩的确有要事需要过江,您老行行好,就送我俩过去吧!这一锭银子就全当过江费吧,您看如何?”那老者看着赵敏手中大银,心中一阵痒痒,但少时又摇摇头道:“我老头送你俩过江,被那元军捉住,不由分说就被当奸细杀了……。这银子虽好,看来我也是没命消受了。”无忌见状又上前相劝几句,可那老者哪里肯听,只一个劲地摇头,只管摆弄那张破渔网。赵敏顿时火起,腾的从腰间拔出佩剑,直架在那老者肩上,喝道:“我看你这老头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你若不肯送我俩过江,本姑娘就让你横尸当场。”无忌见状大惊,本想上前阻挡,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好由着她了。那老者惊恐万分,颤抖着道:“老夫我看你俩并非奸恶之人,怎会使出如此伎俩来要挟老头儿?”赵敏也不接话,手臂微一用力,那剑锋已触及老者咽喉之处,那老头立时战战兢兢道:“这姑娘,你可要当心,老头怕了你了,快把剑收起来吧!”赵敏“扑哧”一笑遂将剑收入剑鞘。无忌心下大喜,而那老头道:“你二人铁了心要过江,老头只好送你们一程,但若到了地狱,你俩可别怪我老头。”无忌笑了笑道:“老伯,你放心,你只需渡我俩过江去,别的你就别管了,至于银子我们依旧照付。”那老者闻言,叹了口气,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那我也没办法呀!”他说着放下渔网,缓缓走到江边,收起铁锚上了船儿,张赵二人各自跳上,那老者欲拿镐撑船。但见无忌扎着马步,冲着江岸拍出一掌,那船儿受到了这掌反推之力,立时荡开丈许,那老头儿大惊道:“想不到这小兄弟还有此等武功”赵敏斥道:“少废话,快开船去!”

张赵二人立于船头,双眼紧盯着前方,待船儿跃过江心,对岸已隐约可见了。少时便见对岸乃元军水寨。船儿若照此而去,岂不正冲水寨。那老者暗暗叫若,或许今日便要葬命于此了。无忌从赵敏手中接过银两,走到那老者侧身道:“老伯,这是我俩的过河钱,待我俩上了岸,你便调头回去吧。”那老者早已六神无主,竟不伸手接银子,哭丧着脸道:“待你们上了岸,我怕我也回不去了,这银子我也是没命花了。”无忌将这银子塞到老者手中,道:“老伯别怕,待会我让你调头,你调头便是了。”

二人正说间,那船儿已渐进水寨,早有元军士卒发现,一时间锣声乱响,大批元军齐奔至江边,个个持剑张弓,为首一军官摸样之人,高叫道:“哪儿来的船,快登岸检查。”那船儿缓缓离近,离水寨尚有三丈之余。无忌叫道:”老伯,快调头回去,那老者尚在疑惑,但见无忌抓住赵敏之手,双足一点,身子已腾空而起,于空中虚点数下,即而飘向水寨,那老者惊愕之余,忙调转船头逃命去了。

大元水寨士卒哪见过如此身手,个个吓得面如死鸟,那为首军官大叫道:“有刺客闯入,高度戒备,高度戒备……!”待张赵二人飘上岸,众士卒持刀枪立时围拢上来,均想目睹一下来者是何方神圣?竟有此等身手。赵敏刚一着地,立叫道:“尔等主帅何人?快让他来见我!”那军官大奇道:“你等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叫我们主帅来见你?你不会失心疯了吧?”赵敏立时大怒道:“我乃汝阳王之女,皇上亲封的邵敏郡主,你说有没有资格?”那军官虽未见过赵敏,但他在军中也听说过绍敏郡主此人。将信将疑惑道:“你说你是邵敏郡主,可有凭证?”赵敏笑道:“凭证我倒没有,但叫你们主帅上来,一见便知分晓,那军官不敢大意,遂叫来一士卒,于他耳边嘀咕几句,那士卒转身便去了。

张赵二人和那元军士卒僵持良久,忽听得一人高叫道:“汝阳王驾到……!”众士卒纷纷让出道来,赵敏听到父王驾到,欣喜若狂,急顺着那条道望去,但见一人穿戴整齐,威风八面,大踏步而来,身后紧随一人却正是其子王保保。她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冲上前大叫道:“父王,父王……。”汝阳王听到女儿叫声,立叫道:“敏敏是你吗?”赵敏眼眶湿润,呜咽着道:“父王,是女儿敏敏!”她说完抢上一步,扑在汝阳王怀中,汝阳王喜极而泣,真想不到他父女竟会在此处重逢。无忌见此情形,心中也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半响,方上前迎道:“敏敏……。”王保保站在汝阳王身后,心里也不胜激动,忽地见张无忌出现,双眼几欲怒出火来,高叫道:“来人,快将此人拿下!”众士卒听得将令,各持刀便欲上前来拿人。赵敏忙推开汝阳王,大喝道:“慢着!”众士卒一惊,齐看着赵敏,但见赵敏凑在汝阳王身边,低声道:“父王,张无忌早已辞去明教教主之职,他现下不过时一介草民,况孩儿和他有夫妻之实,你可不能伤害他呀!”汝阳王犹豫片刻,方道:“众军士回归本位,加强防务,不可解怠!”众士卒闻言各自散去。汝阳王笑了笑,拉着赵敏道:“敏敏走,咱回大帐,好好聊聊!”王保保无奈,狠狠瞪了张无忌一眼,跟在其身后,无忌甚是不爽,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众人先后入账坐定,赵敏便叨叨不休,和其父互诉别后之情。那汝阳王戎马一生,铁骨铮铮,但和这个女儿交谈之时,却也兴致高涨,滔滔不绝。聊到最后,竟无意谈到时局之上,汝阳王大叹了一声道:“当今皇上昏庸无能,以至于朝政腐败,奸佞当权,各地方官员也大肆敛财,致使各地民匪蜂拥而起,朝廷虽多方镇压,但仍难以根除,现下明教已然做大,四下攻城掠地,兵锋日盛,老夫竭尽全力,但却难以回天了!”他说完一个劲的感叹。赵敏见实机已来,立接道:“父王,当今皇上无能,朝政更是一塌涂地,这也非你能左右,如今天下大乱,你又何须为他们卖命呢?不如和孩儿一样,远离朝政,放下一切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岂不逍遥自在?”汝阳王迟疑片刻道:“话虽如此,但老夫身为大元之臣,死亦为大元之鬼,现下正是大元用人之际,老夫又岂能置身事外!记得蜀丞相诸葛孔明,他有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夫常以他为样,至于结局如何?老夫倒也无所谓了。”赵敏闻此事,叹了一声道:“父王忠心可嘉,然此忠乃愚忠,绝非智者之举也。”汝阳王奇道:“智者?智者能如何?”赵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智者正当审时度势,量力而行,而绝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父王,你该醒醒了!”

汝阳王听女儿之言不无道理,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接话,他斜眼朝其子王保保望去。王保保按耐不住,霍地站起,朗声道:“妹妹此言差矣,我特穆尔一族,世受皇恩,岂可在国家危难之时,抽身而退?想我先祖成吉思汗、忽必烈等统帅我蒙古一族,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方打下这锦绣山河,又怎可轻易拱手让人?我王保保虽不才,也愿和反贼周旋到底,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汝阳王听其子之言,大感欣慰,不住点头称赞。无忌呆坐一旁,闻此言冷笑一声道:“匹夫之勇,能起多大作用?”他言语虽轻,但王保保听的真切。他冲着无忌上前一步,厉声斥道:“姓张的,你说什么?”无忌待欲分说,赵敏忙齐上前来道:“哥,他的意见只是说蒙古军个个英勇作战,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对整个局势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王保保听得其妹如此解释,气立时消了大半,他“哼”了一声,返回坐下。

赵敏转而谓其父道:“父王,女儿来时经过明军大营,不是女儿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下的明军势如洪水,父王切不可与之争锋,否则否则……。”他言语及此,不便往下说了。汝阳王深知女儿话意。他顿了顿道:“记得南宋末年,有位丞相文天祥,他有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后来确也为国献身了。为父不才,却也愿其为榜样,就算战死也死得其所。”他说完腾地站起,一副视死如归之状。赵敏大急,失声叫道:“父王……”又待分说。汝阳王接道:“敏敏,你此次前来看父王,父王心中十分高兴,但你若一味相劝,父王可就不高兴了。”赵敏听其父王如此说了,颇觉无奈。他斜眼看着无忌,无忌也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之状。

众人均自沉默良久,王保保起身道:“妹妹,父王主意已定,你就别浪费心机了,眼下大战在即,你们还是远离此地为妙,再者你俩身份特殊,若长留于此,被军中不怀好意之人告到朝廷,我父子就算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汝阳王心头一顿,遂接道:“是啊,敏敏,你和张无忌双宿双飞跳出这是非争斗,父王真替你们高兴,你们走吧!你若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父王就是死也瞑目了。”赵敏闻此言,心头一酸,泪水再次涌出道:“父王,父王……!”一头再次扎进汝阳王怀中。汝阳王拍拍赵敏肩头,转而谓无忌道:“张无忌,你以前曾任明教教主,统率千军万马,威风不可一世,如今却能轻易放下,这种胸襟、气魄老夫着实佩服,现下老夫将女儿托付于你,你可要照顾好她。但若你敢欺负于她,老夫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他说完将赵敏轻轻推开。无忌忙起身拉住赵敏道:“这个自然,我和敏敏真心相爱,我怎会欺负于她,您老就放心吧!”赵敏闻言哭声更甚,汝阳王心如刀割,挥挥手道:“你们去吧,去吧!”赵敏情有不舍,呜咽着道:“父王,你让我们去哪儿?”汝阳王接道:“天下之大,哪里都好,只要不是战场就行!”无忌心头一亮,接道:“我倒是有个好去处,但距此甚远,尚需一艘大船。”赵敏擦擦眼角道:“哪儿,你说的是哪儿?”无忌接道:“冰火岛,在下的出生之地,那儿与世隔绝,更无纷争,实乃是个世外桃源呀!”

赵敏早已听无忌说过冰火岛之事,心中也颇为向往。如今又听无忌提及,立时转泣为乐。汝阳王喜道:“既有此等去处,你等可速去,至于船嘛?这个容易。”他说完遂即安排下去,备上一艘大船,储备足够干粮,淡水等生活物资,安排好一切。汝阳王忽道:“敏敏,你等去后,永远,永远也不要回来。”他说到此事上心头一酸,眼眶竟已湿润。他唯恐失态,转过身去。王保保见状,立上前道:“妹妹,就让哥哥送你一程吧!”赵敏似有千言万语尚未说完,叫道:“父王……。”汝阳王不知怎得竟不回头了。王保保拉住赵敏道:“妹妹,你就不要再让父王伤心了,走吧!”无忌也上前挽住赵敏胳膊道:“敏敏,咱们走吧!”赵敏那里听的进去,仍一个劲的叫着。王保保心头一横,架起赵敏走出营帐。

长江之畔,水岸之上早已停着一艘大船,帐篷已然升起,那帐儿早已吃饱了风,若非锚绳盯住,早乘风而去。王保保送赵敏二人来到江边,叹了口气道:“妹子,父王着实伤心,当哥的心里也不好受。然形势所逼,你就安心去吧!不管你走到哪儿,只要心里有我和父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赵敏双目含泪,默默地点点头。王保保转而又谓无忌道:“张无忌,我们过往的恩恩怨怨,现下一笔勾销,如今我将妹子交给你了,你可要善待于她。若其不然,纵使你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无忌心头一忆,急抱拳道:“在下记住了,你可放心吧!”王保保点点头,他手一挥,示意二人上船,无忌扶着赵敏跳上船。王保保拔起铁锚直抛上船。那船儿立时似脱缰的之马疾驰而去。赵敏望着兄长,心中似有千言,一时也说不上来,少时王保保已依稀难辨,她泪如泉涌,职得高举右手,不停的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