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黑衣人既已被斩杀，大局已定，人心已定，齐茂自然不将这第一个黑衣人放在眼里，刚才他交过手，发现这人也就那样，七阶多的境界，剑法凑合，一直没能冲到深处，没能造成有效杀伤。

黑衣人还未回应，大徒弟费须宁沉声道：“到现在为止，阁下不曾杀一人，是杀不了，还是不想杀？阁下与我张药师府有旧？”

费须宁四十多岁，江湖阅历丰富，洞察到这个黑衣人似乎刻意留手藏拙，只为了让第二个去探路，这种可能不小，然后他就看见脚下第二个黑衣人尸体消失，飞砸向大门，大门应声被砸开，齐茂眼皮一跳，腋下受了一剑，一道黑影穿透众人严密防线，跟随着尸体夺门而入，而眼前的黑衣人早已不见踪迹。

黑衣人进了炼丹房！

他刚一进去，那尸体迎面飞回，他下腰躲闪，紧接着一只大脚破空而至，黑衣人顺势斜削，嗤啦声响起，那脚所穿靴子的底部竟是铁片铸成，与剑交锋下迸发点点火星，黑衣人进攻受阻只得退了开来，后面费须宁、齐茂众人惊急围堵，就要冲上来。

“你们退下，他不是你们能匹敌的。”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费须宁等人惊愕惭愧，纷纷退下，一方面继续在外面虎视眈眈，一方面警惕其他威胁，注意力仍在黑衣人身上，此刻黑衣人气息大涨，哪里还是七阶，分明已是九阶，费须宁也是九阶，有些不服，但既然受了命令只得遵从。

门缓缓关上，黑衣人不知情况，怕是陷阱，又怕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进来就难上加难了，他最终还是留下，抬头观察。

不同于外面的寒冷，炼丹房内炽热得很，仿佛回到酷暑，一座黑黢黢的大鼎坐落在丹房中央，几位学徒打扮的少男少女正分工明确，有的在添加柴火，有的在卖力扇蒲扇，后面的榻座上坐着一位花甲老者，那老者闭目入定，面色红潮，一身丝绸道袍端地有几分仙风道骨模样，旁边立着一个跛脚男人，跛脚男人同样一身道袍，只是看起来像一身劲装，他双手抱臂，一双鹰目锐利地盯着黑衣人，显然是刚刚出脚和说话之人。

“师兄，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差啊，怎么又来一个！”

跛脚男人抱怨，催促学徒们搞快点，学徒们加班加点，有偷看黑衣人一眼的赶忙收回目光，专心赶工，这些少男少女十四五岁左右，正是豆蔻花蕾年华，青春稚嫩，却不见马婷君倩影。

黑衣人看得两眼冒汗都寻不见，上前微微行礼道：“见过张药师，还有这位前辈。”

跛脚男人冷哼一声：“既然都闯进来了，还装模作样作甚？你不是想夺神脉吗？亮出本事来！”

黑衣人直起身子，笑道：“有前辈坐镇护法，晚辈怎敢造次。”

跛脚男人惊讶黑衣人竟然知道他梅峰落的名头，也对，他虽归隐多年，但年轻时何等恣意，多少在这谪水城中留下些痕迹，他让黑衣人速速报上名来，说不定他心情好能饶一命。

黑衣人称自己无名小子，不足挂齿，既然梅前辈在此，他万万不敢乱来，只想见那神族小妹一眼，闻上一闻，被这神脉之躯熏陶下就心满意足了，还望前辈成全。

跛脚男人梅峰落道：“你想闻，我还想舔呢，奈何师兄不允，你不服的话要么亮本事，要么滚！”

话音落下之时，身上红光渗出，赫然是觉醒境，星能带动热气隔空拍在黑衣人身上，黑人衣衫皮肤鼓动，站定如松，硬生生抗下这骇人威压。

梅峰落有些意外，口吻缓和了些：“倒是小觑了你，你想闻的话就去那里面闻吧！”

他朝大鼎努努嘴，黑衣人看去，鼎下大火熊熊，鼎上蒸汽腾腾，鼎周围几乎被全部熏黑，显然已烧了不少时间，黑衣人只觉天塌了，趔趄两步，差点没一头栽倒。

“嗯？”

梅峰落看在眼里，打趣道：“听说这神族女孩名声在外，说什么‘马婷君，惹君停’，有诸多青年才俊追求，难不成你小子就是其中之一？这样啊，小子你还是年轻了，对她身体的贪恋超过神脉，岂不知神脉在手，天下我有的至理名言？”

恰在此时，雷声滚滚，仿佛要将天击穿，咻一声，梅峰落一根乍起的头发被削断，他视线一瞥，并未看见有人出手，黑衣人还是站在门口，紧接着从黑衣人身上爆发出道道黑影，这些黑影在炼丹房内如同魔鬼般肆虐，将门窗、屋檐、幡帐、桌椅、丹瓶等物几乎同一时间撕裂，那几个学徒也没能幸免，倒在血泊中，大鼎已满是剑痕，仍旧在被疯狂攻击着。

听到动静，外面的费须宁急声问是否要帮忙，得到‘帮忙来送死吗’的回应，不禁心惊，他不明白，都是九阶，师叔怎滴这般看不上他？费须宁不动声色，手下人却忍不了，抱怨几句。

炼丹房内，黑影的疯狂已近乎到了鬼哭狼嚎的地步，黑衣人站在那，盯着那大鼎双眼泣血，张药师依旧坐定，仿佛一切与他无关，梅峰落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好迅的剑！可你是不是误解什么是觉醒境了？”

梅峰落红影掠动，荡开气浪，一脚钉到黑衣人身前，那些黑影戛然而止，黑衣人越过对方直冲大鼎，可对方的脚却如影随形，后发先至，一脚将他踹了回去，他刚站定，这脚再次出现，带着丝丝红光，一时竟比他的剑还快，黑衣人不敌，被一通乱脚踹飞，撞碎裂门，如同第二个黑衣人一样飞了出去。

众人心中石头落地，费须宁刚想作死故技重施，将黑衣人斩杀，被梅峰落一脚荡开，黑衣人趁机翻身而起，再次扑向里面，梅峰落脚嗒嗒两声，身前几人兵器被踢飞直追黑衣人，黑衣人挥剑撩拨同时晃身躲开，梅峰落的铁脚又至，这一次黑衣人没再躲，选择直面对方。

“找死！”

虽然黑衣人剑术极高，但梅峰落自信这一脚正面碰撞下去，刚刚就伤了的黑衣人不死也得重创，蓦的，他看见黑衣人泣血的双眼弥漫一道绮丽红光，那一瞬他仿佛被美色迷住双眼，被淫欲蒙住心扉，脚软了一截，等强制清醒时，看见黑衣人竟平白无故变成四只手臂，其中三只持剑，右肩处似有黑光绽放。

梅峰落急忙停脚使棍，但一切已经太晚了，黑衣人三剑齐发，速度提升一大截，明明还是九阶，有那么一瞬给梅峰落的感觉却比他这个觉醒境都要可怕，梅峰落惨叫数声，被黑影和剑光绞杀，勉力脱离，爆退回张药师身旁，拄着铁棍，道袍满是口子和鲜血，身体微颤，面色凝重，这一下他没重创黑衣人，倒让黑衣人将他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