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老伯这段时间回家收庄稼去了。所以说这扇红铁门打前两个星期上了锁就没再没开过。红铁门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被橘老伯藏在了头顶的大草帽底下,另一把装进了酒老橘随身携带的绿挎包的小夹层里。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酒老橘把绿三轮车停在红铁门正前方两米处。下车后他对着锈迹斑斑的门观望了一会儿,不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迅速的低头解开绿挎包的纽扣。酒老橘掏出钥匙,在寂静的夜里,红铁门发出吱吱哇哇的响动。酒老橘伴随着这种响动走进了门里头。
这扇门只有橘老伯跟酒老橘两颗橘能打开,这园子也只有他们俩颗橘进来过。
园子里有四座墓碑,埋葬了四颗橘子。墓碑的对面是一间小屋子,橘老伯没回家前就住在那里。当年给这四颗橘立碑后,他就自发的住在了这里。
那时候他对还处在中年的酒老橘讲:“我的命是他们给的,我想留在这儿为他们扫墓。”
中年的酒老橘没有反对,橘老伯又说明天他要去外边拉些红砖头过来,在这里盖一间小房子。房子不用很大,够他一颗橘住就可以。橘老伯没比酒老橘大多少岁,那时候他还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儿。于是,两颗橘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盖起了一座小房子。
橘老伯住进来以后,每到清晨就会拿起那把大扫帚,把园子里的落叶和尘土扫到一堆儿去。到了傍晚,他会拿出沾了水的手帕,把几块墓碑擦得明晃晃,擦得石碑上的四颗红星比天上的星斗还要亮。
橘老伯就这样待在这里,冬天扫积雪,秋天扫落叶,春天就去外边儿采点儿野花放在墓碑前,夏天他还会坐在树荫里对着四座墓碑跟那四颗橘讲讲话。即使无橘回应,他心里也敞快,也高兴!
他一直守在这片园子里,从中年橘变成老年橘。他几乎很少回家,除非是他的玉米熟了。
夜更深了,头顶的那片星斗这时候也都藏了起来。酒老橘没带手电筒,他借着一点月光钻进了屋里头。拉开灯,一片暖色的灯光映满了整片窗,窗子里有个橘影就是酒老橘。他从屋里出来只走了五步远,就又来到了四块石碑旁。他就着一片空地坐下来,坐到了两块石碑中间。屋里的灯光刚好给它们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光。
当初酒老橘曾对橘老伯说:“这园子挺大的,要不把房子盖在那边的宽敞地儿,怎样?”
橘老伯摆摆手指了指墓碑前的一小片空地,斩钉截铁地说:“就把房子盖在这儿,我每天一推门就能看到他们四颗。”
“酒橘啊,我没啥怕的。看见他们我安心啊。”中年的橘伯鼻子一酸,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你说我这条命都是他们救的,我还能怕他们不成?他们要真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眼角带着泪,嘴里发出爽朗的笑,笑得酒老橘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