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求法拂了拂袖子,下了决断。
“都是老祖的血亲子孙,我带他回山门,请老祖看一看还能不能救。至于这丫头,我记得你是八弟的独女,知道敬爱兄长是好的,可生死有命,强为不来,且跟你洪大哥归家去吧。”说罢,陈求法又看向陈洪,“八弟去了,家里自然该好好照顾着他的后人,对一个小丫头家动粗,这像什么样子?”
陈洪吓得身子都颤了一下,赶紧磕头告罪。
“罢了,这丫头既然养在老九家里,你们就好好照看,若是出了事情,莫说老祖,我也是不能容的!”
说罢,陈求法御气提起陈白,驾风而走。陈洪等人在地上又跪了一会儿功夫,看陈求法走得影都没了,才敢起身来,各自去忙被耽误了半晌的活计。
唯有陈紫,泪汪汪望着天边,盼着哥哥早点回来。
陈求法带着陈白,往着陈家唯一的灵脉归来峰走。他虽是炼气后期修士,还曾冲击过筑基境界,但到底不是筑基,虽能御气腾空驾风飞行,但脚程有限,颇花了些时间才来到山门。
陈家上下,除了筑基老祖陈君谋,就属他陈求法牌位最大,因而直入山门,来在老祖洞府前。
洞府门前两座经幢,一底座刻震卦,幢顶雕蝠,一座底刻坎卦,幢顶雕蛟,两座经幢各勒了一行文字,曰:
“登峻者戒在于穷高,济深者祸生于舟重。”
陈求法放下陈白,躬身下拜。
“老祖容禀,求法回来了,有要紧事请老祖决断。”
洞府未开,陈君谋低沉的声音却先传入陈求法耳中。
“求法,你身边离火弥燎,阴阳紊乱,今日麒麟北走,可是出事了?”
老祖的法眼果然厉害,坐在洞中,便能看出我身边的离火气来!
陈求法在心中赞叹一声,恭声答道:“禀老祖,山下瓷里镇仲脉陈之家里的陈白,觑了麒麟爷一眼,给麒麟爷降了罚下来,烧得快没了人形。”
“人是死是活?”
“看着是死透了,但却有一股生气蓄势其中,求法道行浅末,不能分辨,还请老祖看一眼。”
洞府内沉默了片刻,这一眼就能看出洞府外阴阳的陈家老祖,这会儿反而看不穿一介凡人的生死了。
“倒是奇怪,你身边那孩子阴阳失谐,满身的离火气,是给麒麟爷罚了不错,看着好似是死人,但却不见丝毫的阴气,这堂堂正正的离火阳气,比正午的太阳还盛。”
声音由远及近,眨眼功夫人便已经在眼前了,陈求法赶紧低头,对祖父礼敬非常。
陈家老祖陈君谋,一百五十岁的筑基修士,此人眸长而深,面藏而险,狼顾鹰视,那双狼眸,便是嫡亲的孙子陈求法对上也不免心中畏怯,只能低头避闪。
“这孩子是仲脉的,我记得仲脉求字辈里只出了个求己有修道的机缘,其余都是凡人吧?”
“是,求己去后,他的独女便养在了同胞兄弟老九陈之的家里,这孩子便是老九的儿子。”
“多大年纪了?”
这等小事陈君谋这位筑基老祖自然记不清楚,而陈求法这炼气后期的陈家当家也记不得,他细细思索了片刻,才给了答复:“应当是十岁上下,肯定是过了年纪没测出修炼资质的,记得当年老九请族里看过,他家孩子没一个能望气的。”
“望不见气便无法采纳阴阳二气,也就无法修炼,小儿辈也知道的道理。”陈君谋一边点着头,一边眉头紧锁,“可这小儿辈也知道的道理,今天倒是叫人犯难了,给麒麟爷这么一罚,这孩子体内竟蕴了一道离火阳气,虽不知是哪一道阳气,但打麒麟爷那儿来的必是好东西。如此一来,他有先天的气,又能不能修炼呢?”
陈求法一怔,下意识抬头瞅了眼地上黑炭模样的陈白,他却不曾想过那么多。
他愣神的功夫,陈君谋一掐手印,打了数个法诀,护住陈白神庭、巨阙、气海、太渊、涌泉诸穴,把人的生机先给保了下来。
“去取一枚性阴的疗伤丹药给他服下,好好照看,便是为了他体内那一道离火阳气,这孩子也得紧要的治着。”
“谨遵老祖法意。”
陈求法拱手领命,亲手抱起陈白,带着他离开老祖洞府,前去家族府库领取丹药。
陈君谋立在门前,抚须沉思。
“甲子年麒麟北走,这是什么兆头?一个凡人小儿,似麒麟爷这等神兽,随手也就杀了,为什么没杀?这世间八百载的术数,今朝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