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原和陆竞由正在坐谷观天,若非心中的大侠梦一直对他发出召唤,若非始终惦念继承那个人的意志,他也不想离开这守云谷。
这是他们来到守云谷的第二年,也是木星原学武的第九年,九年来他学过拳脚、耍过棍棒、练过刀枪,机缘之下来到了这个凡人难觅的守云谷。
这是木星原学武的第四站,他也将其当作最后一站,学成剑法,便要去闯荡江湖,去当他渴望已久的大侠。
陆竞由没想过当大侠,尽管他好像更应该继承所谓的意志。但他似乎没什么想做的,或者,还不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就只是陪着木星原,走过这四站,走过这九年。
木星原眼中的星空似乎生出了金色的线条,渐渐将星点连接起来,勾勒成一个持剑而立背影。正是这背影的主人,十年前从恶匪手中,救下了刚满八岁的自己。
心念至此,木星原再次坚定自己的志向,要做像那个人一样的大侠。
看着同样的一片星空,陆竞由陷入沉思,他思考的是那个人最后留给自己的八个字。陆竞由缓缓闭上眼睛,依然没有答案,回忆伴晚风袭来,带起心中一阵翻腾。
“不问过往,为所应为。”
思绪渐渐平息,困意缓缓涌来,享受此刻宁静的少年,还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将会卷入到一场颠覆江湖的动荡之中。
……
清晨,木星原早早来到溪边,一边欣赏谷中溪景,一边在脑子里回想之前学过的剑招,不时还会思考一下今天给大家做什么菜的幸福烦恼。
谷主的手轻轻拍在木星原的肩膀上:“练剑偷懒,学剑倒是很积极。”
谷主名号启云,他那个圆圆的师弟名为辰云。
守云谷既是这山谷名,也是他们的宗派名。这宗派有个规矩,每一代只有三个弟子,而且只有谷主可以收徒。
木星原就是这一代谷主的第三个弟子,其实他在守云谷还有另一个名字,只是那名字与他给别人起的外号太像,让自己很是尴尬,所以他用一顿大餐俘获了谷中人,便继续叫他,木星原。
除了他的二师兄。
谷主拿过木星原手中的木剑,飘然跃起,落在了溪中的一片叶子上,叶浮于水,人浮于叶。
“看好,这一招叫栖衡门。”
木剑似轻轻滑过小溪,却掀起一人多高的水帘,剑随即在水帘中划出一道断层,如轻舟入水,分江而行。而后向前刺出,上下两层的水帘化作一道道水流顺着剑指的方向急速涌冲。
前刺的冲势未尽,剑又挑向空中,水流则如一条条灵蛇,盘绕逐剑、伴风而上。剑收的同时,水流化作一场过云悠降的阵雨,落回溪中。
木星原全神贯注看着谷主的动作,努力把这幅溪上舞剑的流动画卷印在自己的头脑中。
谷主离开的时候,木星原已经有模有样的用出了这一剑,模样有了,但还欠了一点激流勇进的冲势,也少了那般举重若轻的潇洒。
但少年在这一式剑招中似乎又想到了许多个可能,他沿着自己的思绪挥动木剑,剑走灵动,剑式层出。木星原沉浸在新学的剑招与自创的变招中,不觉间,已近日落。
“木头!”
这一声叫停了木星原,寻声看去,是那个白脸的青年。
“月饼,你看见我刚才练的剑招了吗?”木星原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成就感。
被叫做“月饼”的青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做饭啊?”
“啊!”木星原恍然,“昨天答应胖团做芙蓉鸡的,我得去抓野鸡了。”
此时陆竞由刚刚抓到了鸡,而辰云师叔打了个喷嚏。
“直接去灶房吧,我猜你的跟班已经把材料备好了。”
青年说完转身欲走,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笨木头,剑招还没学会,就开始乱比划,我看你这么多年的内力都白练了,还不如你那个跟班聪明。”说完这句话,青年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我已经学会了,不服比试比试啊!”木星原喊道。
虽说是提出要比试,可木星原从没见过“月饼”出手,也没见他练过武,他也不知道“月饼”到底会不会武功。他曾经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四个字。
“以前学过。”
……
晚饭后,木星原想找人试试新练的剑招,“月饼”还是常说的那句“没兴趣”,两位长辈早已棋盘上对弈,更是不会搭理这个毛小子。试剑对象又是只剩下他的老对手——陆竞由了。
陪练这一行,陆竞由已经干得很是纯熟。木星原学武九年,陆竞由就当了他九年的陪练,练拳脚、练兵刃,陆竞由样样奉陪。
知道陆竞由陪着自己的这几年,也不曾真正的拜师学武,木星原每次试招也都会控制力道,只用招法,以免伤到陆竞由。
虽然只是陪练,但陆竞由也感觉到学剑以后木星原的招式变化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高,为了能陪他练得久一点,陆竞由每次也是防的辛苦,不得已时也会以攻代防。
星空下,少年挥剑,是畅快和希望之剑。
山谷中,老者下棋,是淡然与寻常之棋。
江湖上,谁人挥剑,斩断了多少希望;谁人下棋,又能如此般寻常。
玄月不看少年剑,不看老者棋。他望向远方,是山谷外的远方。他的眼神中好像写着思索,又像是牵挂。
玄月,就是白脸青年,是“月饼”。
也是木星原的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