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城后山位置边缘，大片树林倒塌，还直立在土壤里的树干周身湿润，已经被洪水泡得有明显腐烂痕迹。

黎明时分，雾气灰蒙蒙的。

干瘦身子的老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洪水淌过的土壤粘稠泥泞，老人没走一会儿身上就沾满了恶心淤泥。

他肩膀碎裂，小腿胫骨碎裂，其余各个地方都有断裂的碎骨，破裂的脏器促使着他时不时呕出一口鲜血。

这些伤口都是由同一种模式造成的，仿佛被什么很重的东西压在了身上，造成了骨骼与内脏的损伤。

老人两眼泛白，时不时眨巴眼睛，晃动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他从淤泥下方攀上了一个小山丘，最终在树干下方见到了一位青年。

那家伙穿着蓝白相间的袍子，头上戴着冠帽，正用手中的折扇不断为自己扇风，驱散这洪水之后的闷热。

“求求你，救救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尽可能拖出那名为归期的女人了，她的手段太克制尸道了，我无能为力，没有杀掉她，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拖住了时间，整整一晚上，归期哪里也没去，就待在我这里。”

“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还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那晃动折扇的青年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个淡淡的甜美微笑：

“嗯，好的。”

他蹲下身子，伸手在这家伙身上摸了一把，顿时，老人身上的骨骼就开始啪啪作响，有明显的复原痕迹，但这过程进行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他暂停救助，小声问道：

“嗨，我和你也算相处过一段时间了，你知道的，我好奇心比较重，你们尸道天君是不是就剩下你一个本命心徒了呀？”

听到这话，老人脸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不不不，别别，你让我活着，只要让我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真的！”

“诶，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我刚刚的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会当场死亡。”

说完，青年合上折扇，在对方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后对方身体出现一道真言生死符箓。

知道自己占下风的老人点了点头说道：

“对，尸道天君就我一个本命心徒了，你知道的，三十年前有人用尸道制造了一支军队帮助叛军造反，大齐皇帝派兵镇压，皇道来临的时候，我们就被屠杀干净了，从那以后，除了些民间赶尸手段，尸道就没剩几个人了，至于天上的斗争，尸道天君对阵的是凌霄殿那位，皇道在上，我们就此落寞了。”

“哦，这样子啊。”

青年懊恼点头，继续问道：

“老人家，您今年多大了？”

“啊？我今年就九十岁了。”

“哦，这样子呀，那我觉得您活得应该也够累了吧，阴间的风光其实也不错，我比较建议您下去走走看看...”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说只要帮助你拖住时间，木龙机缘会给我，还会帮助我重振尸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尸道天君最后一个本命心徒，如果我死了，你未来日日夜夜都会被一位飞升境仙人盯上，你会不得好死的！”

青年又是咧嘴一笑：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粗鲁，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操劳大半辈子，落下个这种结局，我呀，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我说，要不就这样吧，您去奈何桥，三生石上看看，那边风景好，你可以回到少年时期，感受不一样的风采。”

“不！我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你这畜生一定会遭天谴的！”

这一次，青年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晃了晃手，直接给人脑袋拧了下来。

老人的身体枯萎，化作养分深入土地。

这个时候，青年没有选择直接离开，似乎是很新奇地上淤泥，他用老人的尸体作为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从衣服里掏出本经书，毛笔和些许装好的墨水。

打开经书，他开始慢慢写了起来：

“经过调查，最终还是找到了传说中的光阴道仙人。”

“世界是由这些细小元素组成的，例如说生死，自然气候，光阴轮转，人世间的巧合亦或者是情绪波动，这些是必然存在的，是世界运转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元素。”

“混沌开元的时候，有一批人最先发现了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他们将这些元素纳入体内，并加以提炼修行，最后成为了第一批飞升者，我们称之为原始旧日天庭共主。”

“在那个时候，也有一些人没有发现这些世界元素，他们开始掌控自己的修行，例如世间万物脱离不了变化二字，所以掌控变化的天清道人出现了，掌控统治阶级，玩弄权力人心，皇权道孕育而生，这些最早的修士，我们统称为旧日天庭共主。”

“这部分人在天庭可以说是最最有话语权的了，而后来的飞升者，如果是一样的天道，能压垮相同天道的旧日天庭共主，它就成为天庭共主，就像十尾天狐，或者儒道天尊等角色。”

“我研究了很久，一直没有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飞升境仙人如此之厉害，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凡人身上，没有庙宇，没有香火，他们的修为境界就会开始大大跌落。”

“为什么三旧身之上的东西凡人看一眼就会死亡，但又要凭借着像菩萨，文曲星这种东西，分一部分天道造福凡人，让他们来朝拜供奉。”

“书籍中记载，凡是飞升境仙人掌握飞升前的力量叫做天道，而天道的强度，以及飞升之后所掌握的那部分力量叫做信仰道，正所谓信仰的力量。”

“这东西听上去飘忽不定，让我觉得很匪夷所思，修炼到顶端，甚至可以扛过天雷，居然要返回去指望凡人，这是返璞归真的意思吗？”

“我研究了这个问题很久，但一直都没有答案，直到张不问的后来的表现给了我一个巨大的结论因素。”

“这种力量不应该被称之为信仰道，而应该被称为因果论。”

“让凡人信仰自己的存在，那就是可以和更多的人建立联系，这些人生孩子，生孙子，就可以和更多的人建立联系。”

“世界开元混沌，到现在的结果其实就是一个因果论，有因才有果，如果说凡人与信徒是结果又是原因的话，那这些飞升境仙人就可以一直活着。”

“这让我想起了刘瘸子先前说过的那个话题，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