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试了半天,那破旧的法器依旧是块烂仙石,人中凤说让他俩慢慢研究,自己要去换酒喝,说罢便消失不见了。
仙界的酒买不到,只能用眼泪换,等想喝的时候真哭不出来,所以酒徒们都随身携带接泪的器具。
古末看了看四周,故意又试了试,还是不能唤醒法器,他偷偷在夕月耳边说什么,忽然,人中凤闪到他身后,兜头又打了他一巴掌,气笑着说:“小兔崽子,还跟大哥哥我玩花招?”
“不是,我怕唤醒它是件极品法器,你要回去怎么办?”
“我——”人中凤还要兜头打,夕月拦住忙说:“古末哥哥没有坏心眼,他就是担心你再要走。”
“好吧,我用我的琉璃五彩坤发誓,我就看看是啥玩意儿。”
“嗯——那好。”
只见古末唤醒了那块烂仙石,表皮脱落的同时露出了真面目,随青光一闪——子姬问世,乃极品中的极品,三人惊掉了下巴。
古末拔掉子姬上插的白尖,那白尖像武地龙的獠牙,他命名——白尖姬,送给了夕月,自己的主法器子姬少了白尖姬,他又命名——坡藏子。(藏g)
只听人中凤对他俩说此事千万要保密,然后画面开始逐渐消失,人间的古末脑海里只浮现着一个字——姬,他也就记住了这一个字,可能他真的饿了——饥。
古末吮吸着左手的中指,笑着幻想着闭上了眼睛。
古末的娘亲用袖子擦了擦眼,在村子里转悠。看上去漫无目的,实则为俩小找有钱的人家收养。她未婚先孕被爹娘赶出家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却硬生生将俩小生出来,还烙了一身病,最主要的是她命不久矣。
人间最悲情中的亲情离别不是扔下的那一刻,而是无法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长大。
古末的娘亲抹了抹泪,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一户人家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户人家盖的是红砖房,村里大都是土坯房,她认为这家有钱,子女将来不会受苦,但她看了眼走了,想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苦给别人制造麻烦。
一句:“大妹子等等,你是要卖孩子吗?”一位二十好几的男子喊住了古末的娘亲,她缓缓转身,眼里闪着泪光,说不是,不卖。
男子那时候跟爱人一直没能要上孩子,爱人天天抱怨,说宁可过穷人的生活也不愿遭这富命人的苦罪。什么叫苦罪?原本富命却命短或总要不到儿子。男子的爱人认为这都是报应,总唠叨他要行善积德再行好。他以为古末的娘亲是卖孩子的,但看到她眼里的泪,显然是自己想错了。
男子冲上前,说:“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我可以帮你。”他见古末的娘亲憔悴得不成人样:双眼凹陷,脸骨突露,嘴唇干裂。一时间他湿了眼眶,哽咽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古末娘亲怀里的娃哭了,像感知到了什么。
“大妹子,娃饿了。”
“没有奶水……”
一句没有奶水像在山谷里回荡着,不断冲击男子的耳根,更刺痛着古末娘亲的心,两人都哭了。
突然,古末的头倒向了一侧。
男子揪心说:“快跟我到家吃些东西,你这样是不行的。”
两人刚进院子,男子大声呼喊着:“李英爱!快去热碗奶,这俩娃快饿死了。”
李英爱出来晃了一眼,看明白了,她手忙脚乱地跑进厨房,拿碗的时候手滑摔碎了,又拿一个冲向屋里,倒开水时倒了一脚,她没顾得上疼,因为心疼的时候别的地方都不疼。
男子解下古末,试了试呼吸,微弱得快不行了,他掐人中且搓揉了一会儿才泛过来。他抱给古末的娘亲,接过怀里的娃,是个女娃,他甚是喜欢,亲昵得不得了。
男子几年前的女儿夭折了,之后夫妇俩再生不出孩子。
男子见到这个女娃多多少少会想到上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娃的面色要好很多,显然古末的娘亲打算保女娃。
经过李英爱的喂食,古末渐渐地恢复了,她让丈夫给古末的娘亲做点好饭,自己亲昵地跟古末玩。古末一会儿抓抓她的脸,一会儿抓抓她的发,脸上的笑是幸福的。
“带把儿的就是淘气,你揪疼妈妈啦,不,你揪疼阿姨啦。”李英爱看着古末甚是喜欢,而古末跟她也很亲近。
经交谈得知,古末的娘亲叫徐智允,她跟夫妇俩说了好多,夫妇俩为了能多陪陪俩娃,再三说服她到城里给他们家做保姆,徐智允同意了。
那一晚是徐智允睡得最香的一晚,更是吃得最好的一晚。在那个年代能吃好要比能睡好好太多,而徐智允两样都得到了。之后城市里住的那几晚让她体验了人间天堂,她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一天清晨,夫妇俩被女娃的哭惊醒,跑到房间抱起女娃发现有一封信:你们是好人,会得到好报,我走了,带着男娃走了,本来不打算给你们添麻烦,但我想让女娃活下去,女娃是人类的希望;我不求你们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能善待女娃,男娃过得苦一点没什么,如果有一天他们兄妹俩能相认,我希望你们能告诉男娃,当年我没选择。
虽然字体潦草,但字字直戳夫妇俩的心,若不是女娃一直哭闹,他俩都还沉溺在人间的苦海中。
徐智允亲了古末一口,将他放在路边,头也没回走了。她相信这个世界有光,虽然她的世界是黑暗的,但海里的那束光为她点亮了人生的最后几步。
她是带着美好和遗憾死去的。
有的人的母亲死了,她还依然活着;有的人的母亲活着,她在心里死了。有时候渴望的不是母爱,而是在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