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后,京城空气清新,整座城都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
白淼领了唐谦的旨意,带着满满当当的赏赐来到了石府。
不过说是赏赐和抚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其实更像是某种试探。
这些赏赐,包括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名贵药材等等,堆满了整整五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都盖着明黄色的绸布,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大车停在石府门外,车轮碾压过湿润的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辘辘声。
白淼着甲持刀,从马上轻盈地跳了下来,他先是绕着这几辆大车巡视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保赏赐完好无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精光闪烁。
石府大门紧闭,守卫森严,比往日多了不止一倍的人手。
白淼眯了眯眼,心中暗道:这老狐狸,果然是做贼心虚。
副官纪岚身穿银甲红缨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抱拳说道:
“都统,还是让兄弟们陪您进去吧,石府戒备森严,您一个进去恐有不测。”
纪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关切之意。
白淼转过头,看着纪岚,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微微一笑,说道:
“不必了,你与我二人足矣。况且咱们一齐进去非得把石闵武那老鸟吓死不可。”
石府大门紧闭,门房见是宫里来的人,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半晌,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躬身迎了出来。
“白都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管家满脸堆笑,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
白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探望石大人,还请管家带路。”
管家一挥手,门房小厮们便协助着府外的兵士们把车上的一只只箱笼从车上卸了下来。
管家侧身引路,白淼带着纪岚还有一名御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白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石府的布置。
府中守卫森严,巡逻的家丁来来往往,一个个面色凝重。
府里的女眷们更是噤若寒蝉,走路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之中。
“石大人这府里,倒是戒备森严啊。”白淼似笑非笑地说道。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陪着笑道:“最近京中不太平,我家老爷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还请白都尉见谅。”
白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管家将白淼和纪岚引到前厅,奉上香茗,便借口去禀报石闵武,匆匆退了下去。
白淼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并没有喝,目光却在厅中扫视,将厅内的陈设布置尽收眼底。
这石府的陈设倒是雅致,只是太过规整,一丝不苟,反而显得有些呆板,少了些生气。
就像这府里的气氛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都统,这石府处处透着古怪。”纪岚压低声音说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白淼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在蒙古打瓦剌蛮子的时候没人跟你说过这句话吗,越是平静的表面下,越是暗流涌动。这老狐狸,装得倒是像那么回事。”
不多时,管家去而复返,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容:“老爷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不能亲自出来迎接白都尉,还请白都尉恕罪。”
白淼心中冷笑,风寒?只怕是心虚吧。他故作关切地问道:
“石大人身体抱恙?那可真是不巧,不过圣上听闻石大人身体不适,特地派了御医前来诊治。”
管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忙道:“那就有劳白都尉和御医了。”
白淼跟着管家来到石闵武的卧房。石闵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御医上前诊脉,一番检查后,对白淼低声道:“石大人确实是风寒,只是……似乎另有心病,导致病情加重。”
白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有数。他转头对管家说道:
“既然石大人身体不适,那这些赏赐就先放在库房吧,待石大人身体康复之后再行清点。”
管家自然不敢拒绝,连忙安排人将赏赐搬走。
“石大人,下官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白淼拱手道。
石闵武虚弱地摆了摆手:“白都尉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白淼带着纪岚和御医离开了石府。一出府门,白淼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纪岚,你带几个人,暗中监视石府,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是,都统。”纪岚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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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章宴宁也开始了他的调查。他派出两名锦衣卫的密探,分别调查林淳和孙锡炘。
一名密探许久之前便被安插在此做那商贩,名叫施明友,林淳常去的赌坊就是他的营生。
这施明友本就是个赌徒出身,如今做回老本行,倒是驾轻就熟。
他这几日日里观察着林淳的举动,发现林淳最近输多赢少,却依旧出手阔绰,挥金如土,与其奉恩将军的微薄俸禄完全不符。
“哟,林将军,又来啦?”施明友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
林淳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少废话,赶紧给老子腾个地方出来!”
施明友忙不迭地搬来一张椅子,又殷勤地倒了杯茶:“林将军,您今儿个在别处赢了多少?”
林淳灌了口茶,骂骂咧咧道:“别提了,晦气!今儿个又输了几百两!”
施明友故作惊讶:“几百两?林将军,您这手笔可真大啊!小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林淳得意地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这点银子算什么?老子有的是钱!”
施明友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林将军,您这财路……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林淳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你小子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施明友连忙陪笑道:“小的就是好奇,林将军莫怪,莫怪。”
林淳冷哼一声,没再理会他,转身加入了赌局。
施明友则继续暗中观察,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
另一名密探,名叫李轩,则乔装成江湖郎中,在孙锡炘常去的酒楼附近租了个小铺子。
他每日里观察着孙锡炘的举动,发现孙锡炘虽然表面上是个粗犷的江湖武夫,但却与城中几家富商来往密切,言谈间似乎涉及一些秘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