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了动静,赵临江转身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三狗子道:“娘说,这次大庙集,她要带我和妹妹回娘家。”
赵临江深深叹一口气,开口道:“走了也好,省得她见我老是担惊受怕。”
二狗子眉头皱起,沉默半晌,最后鼓足勇气问道:“二哥,娘说的是真的吗?真是你害了爹爹他们吗?”
听到问话赵临江心里抽了一下,陷入沉思。
要说起来,还和他真的有关系。
他有个特殊的能力,自打记事起,便能瞧见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十步之内,他能在活物身上看见一股子隐隐的烟气朝上冒着。
这烟气大多白中泛紫,也有少部分白中透着蓝,偶尔还有带着一点黑气的。
前两种他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但最后那种,经过多次观察,只要烟气开始变成黑色,那这个人就得倒霉了,黑色越多,就越是倒霉。
起先,他想找家里人说说这事,每次想开口便是一阵心悸,那感觉,似乎只说出来就会大难临头。有一次,他想咬牙硬说出来,结果便是直接晕了过去,沉沉睡了两天。
而他赵家的祸事就和他这种能力有关。
六岁那年,爷孙四人出船,正是这种能力,让他发现一种怪鱼,这怪鱼全身各处都舞动着轻薄的黑色鱼鳍,在水中时隐时现,如隐身了一般。
按理说,他也是瞧不见的,但这东西身上散发着的紫色气柱实在太显眼了。他不知这颜色代表什么,只知道那里有东西,赶紧招呼爷爷父亲。
指好了方向,两老汉费了一番功夫终把怪鱼弄了上来。
这怪鱼手臂长短,长着管状小长嘴,没牙;眼睛较大,眼眶突出,没有鳞片,身上部有骨环包被,呈七棱形,由躯干向尾端渐细,尾巴卷曲,一身黑鳍散发着艳丽的光,自捞上来后,这鱼便开始慢慢融化。
他爷爷有些见识,断定这怪鱼定是宝贝,当即在船上直接起锅,不一会怪鱼便化为清泉般的鱼汤香气弥漫。
四人喝下鱼汤,顿时感觉体内暖洋洋的,一股气力充满全身,连爷爷常年下水留下的暗疾都好了几分。
自打这天起,这湖中怪鱼便成了赵家的秘密。
之后赵家出船的次数也明显增加,而他作为眼睛,更是一次不曾缺席。
前三年还算顺利,一共找到四只怪鱼,喝了鱼汤,几人体质明显变好,爷爷甚至生出几丝黑发。只是怪鱼捞起便开始融化,熬煮之后又没法保存,老赵头有意让妻子分享,她也只赶上两次。
兴许是运气用完了,第四年起,赵家的运势急转直下。
十岁那年,他爷爷的气夹着大量黑色,果真喂了王八。
十一岁那年,大哥的气黑了小半,最终喂了鱼虾。
十二岁那年,父亲带着村里青壮去参加上次大庙集,老四与村里很多孩子老人都染了风邪。眼看便不行了,母亲在家中求神保佑,他却抱起冒黑烟的弟弟上船,寄希望于神奇怪鱼,结果当然是没找到。
最后便是四年前,老赵头也终于折在了水里。
在外人眼中,赵家的事,就是常在河边走,果然湿了鞋,村里就没人出船这么勤的。
但在他眼中,家人的离开有了点别样的味道。
他知道有坏事发生,却没法说出来。他想方设法的阻止,他对爷爷耍赖,对哥哥撒泼打滚,对父亲扯谎说玄尊托梦,但统统没用,似乎只要身上的白气开始变黑,他们就必然会遇上坏事。
如果他没有这种能力,没能看见怪鱼,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此种种,让这个当时只有十来岁的山村小子开始思考命运。
此外他还有些不解,为何爷爷父亲和哥哥都那么执着于怪鱼,根据他的观察,老赵头明显知道些什么,但没有告诉他,兴许是没来得及说就走了。
但他一直憋着一口气,却不知道这口气向着谁,所以他和湖中的怪鱼却较上了劲。他有种感觉,只要一直吃这怪鱼,可能就会得到答案。
良久,赵临江回过神来,对老三道:“我从没害过他们。”
三狗子听后大舒一口气,开心说了句:“我就知道,二哥再见。”便抱着鱼篓蹦跳着走开了。
第二天,赵临江还在床上躺着,门外响起啪啪的敲门声。
“狗哥,快给我起来,这都快中午了,赵二狗·······”周虎在门外嚎着。
被突然惊醒,赵临江从床上坐起,往怀里一摸,活玉还在,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东西,让他激动的一宿没睡,总感觉有贼要来。
收好宝贝,他简单收拾头发,揉着眼睛,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嚎什么嚎,来了。”
打开门,抬头一看,赵临江却脑袋嗡的一声,直接愣住,脊背寒气直窜脑门。
周虎正站他面前一顿牢骚,但他耳朵嗡嗡的什么都没听见,只因他瞧见,周虎上方的烟气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