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乐则一下调转话题:“我的字不好看,你记得大笔一挥,帮我们向青社提个牌匾。”
“依你。”
……
深夜,太子越岱去利府见了利慎一面。
“殿下想让微臣以残身撕开越钦一层皮肉。”利慎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碎屑,散入缸中,里头的乌龟摇头摆尾地接着那一点微毫的吃食。
他现在就如同碎屑,依旧还有一点用,来喂饱太子和梅妃。
越岱看着围着碎屑转的乌龟,心想他可不是这乌龟,是拍下碎屑的手。
他镇定开口:“利大人说笑,杀妻害子之仇,你不想报,还是你想认下这罪孽。”
利慎跟梅妃是有青梅竹马之谊,却早被权势冲得所剩无几。
他终究还是随了这姓氏,为利所困。
缸中浅水映出另外一张娇丽的脸,贵妃梅嘉出宫探亲那日,利慎去见了她。
那晚梅嘉也是在喂乌龟,乌龟本一双,是他们定情之物。
或许最初因救乌龟相识,就埋下灰线,他们之间的情,终究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壳中藏着、淡着。
利慎靠近她的脚步是惶恐的。
他本不该再见她,在收到口信的那刻,还是心念一动,想着再见一面,就这最后一面。
梅嘉望过来时,双目杏花带雨,惹人怜爱。
利慎快走了几步又慢下来,始终保持着对后妃的恭敬:“宫中为妃,不好吗?”
梅嘉手摁着缸,朝他走近:“慎郎,你知道的,我入宫实属家人相逼,你知道的,我想——。”
利慎避着目光:“娘娘往后莫要如此唤臣,于你有损。”
梅嘉往他手臂一落下,片刻便因他退后落空。
梅嘉摁了摁眼角,依旧看着他:“陛下深爱皇后,我在宫中度日如年,慎郎,你救救我,好不好?”
利慎道:“皇家事非臣能涉,反而娘娘的兄长更能助娘娘。”
梅嘉道明为难之处:“兄长虽为将军,可这兵权在曦王手中把控,他也说不上话。”
“娘娘想做什么?”
“慎郎,我们夺权做人上人,厮守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在吏部任职,暗地里是乔王入幕之宾,只要三王生乱,皇权、兵权不是皆入我们之手。”
利慎打断她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怂恿谋乱。”
“谋乱的是乔王,并非是你。”梅嘉直接攥住他的手臂,极尽巧言,“富贵险中求,难道我不值得你争这一回。”
利慎看着这个已经褪去泪痕的人,满目皆陌生。
他正值盛年,难免因一些失而不得的事情,心生邪念。
这一瞬间的沉默,越岱知道利慎在想什么。
听舅舅说,母妃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乌龟,可惜的是,见过利慎的那一晚,已成了梅家的盘中菜。
纵然没有问过母妃,越岱也明白,利慎只是母妃铲除绊脚石的那把铲子。
铲子旧了,铁迹斑驳,可他依旧是利器,随便一碰,总能磕出一层皮肉。
榨干最后一点用处,便是他来此处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