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默一瞬,年轻妇人问:“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栖乐瞥了越钦一眼,见他不答,说道:“醒山。”
说完,年轻妇人也重复了一遍“醒山”,脸上还带着笑容,那是想起很亲密之人才有的神情。
栖乐的目光落在未来得及收拾的簪花帽上,问:“小姐姐的郎君是中了今年的春榜吗?”
“是啊。”
“那他为何不在?”
“今日去醒山县衙领鹿去了。”
见栖乐疑惑,年轻妇人道:“小妹妹不知,醒山每年都会设锦标奖赏同县中榜之人,有两鹿两女和海棠数枝,按照名次先后,未婚赏鹿,已婚赏妻,依次挨补,没有鹿妻之人,则得海棠。
她说得高兴之余,道:“我家夫君今年在县里是头筹,必能得一鹿回来。”
“原来如此。”
想必院中那桃花也曾惊艳过整个春季。
要是越意能听到这故事,定能在她笔下生辉。
秉着能为越意多要点灵感的原则,栖乐乘机一问:“小姐姐同郎君是如何结缘的?”
越钦闻言抬眸,她对旁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年轻妇人看了一眼满地的桃花,拾起便成了桃花扇,摇扇间,浮动了懵懂时的心事:“都是他预谋已久。”
“那会我还是闺阁姑娘夏楼,他用一千里镜窥我所缺,投我所好,以致情根深种,而后我不顾父母意愿,硬要同他厮守一生。”
“还好他寒窗苦读终有得,也算是苦尽甘来。“
早婚所托非人,所吃之苦,多是难换甘来。
在觅良人一事上,不要急于一时,要徐徐寻之。
记住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行正即心正,言硕必有妖。
栖乐不知为何,脑海突然晃过云阙师父说过的话,心间渐渐生疑。
都说非礼勿视,她这郎君非但看了,还以此追求,看不出真爱,想必不过是求一养他一人,不然为何不往那柴门小户去看,非要选那些高门大户。
再说领赏一事,本是荣耀,为何不能与夫人分享,却将夫人留在家中。
细细品之,全然看不出有苦尽甘来的征候。
甚至都没有越钦靠谱。
但无凭无据,栖乐不好置评,只是微微点点头:“希望如此。”
随后看了越钦一眼,他觉得奇怪,则问:“看我做什么?”
栖乐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先回屋了。”
一刻钟后,越钦也抱着被褥回到房中,看她略有紧张,漫不经心道:“放心,我睡地面,不跟你争床睡。”
他说完,又把一旁的竹帘移过来,挡住床榻:“如此,你就当是分院住一样好了。”
面对如此的越钦,栖乐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在床榻躺下。
屋外的雨停了,却还是难以入眠。
忽然越钦的声音跟着“滴答”的屋檐落水声而来:“你不信夏夫人能苦尽甘来?”
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栖乐这一刻没有防备,冷冷道:“不信。”
“我也不信。”
听到越钦这句话,栖乐安定许多,也没有再问为什么。
与其听一大堆空言,不如去醒山一探究竟。
越钦也没有再说话,因为话若有用,一句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