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应该杀了那个狗官!”敖徇大声叹道。
行军营寨外,吴昱三人与一群人并肩而站,前面有个人在记录。
话说吴昱三人自劫法场后,步行山间,想走回敖徇家中,却被十几个骑兵围住。
那些兵问了姓名后,就将三人强征入伍,以赎其罪。
“只有人被征还算好的了,若是家中田地也被征了才难受。”
旁边有人说话,敖徇接过话茬道:“有人家中田地全都被征了,说他罪太大,以此抵罪。”
“那他家中老少怎么办?”
“给些钱,依附当地豪强,能活着就行。”
“岂有此理!”莫睢怒道。
敖徇庆幸道:“幸好我家中那些田地还没被征。”
“嘘!兄弟,莫要再谈论此事,若是让那些没良心的百夫长听到了,肯定会编造个罪名,将你家田地尽数归军。”
敖徇惊道:“我家田地身处荒郊野岭,他们要了何用?他们又不是本地人。”
那人叹道:“他自己用不了,贱价卖给当地豪强啊。”
敖徇恍然大悟,这才道:“天无王法了!”
吴昱问道:“兄弟,这是哪个州牧的军队?府州牧?”
那人摇头道:“并非府州牧,而是献王。”
三人皆惊道:“献王?”
那人压低声音道:“没错,就是献王,这是献王三儿子部下虎威将军刘聚才的军队,驻扎在群安郡一带,正在大量征兵。”
莫睢疑惑道:“献王大量征兵做什么?最近可没什么战事吧?”
那人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道:“献王要起兵清君侧。”
三人大惊道:“什么!清君侧?”
那人示意三人压低声音,正准备说些什么,记录的人就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道:“什么名字,籍贯何处,可会哪些武艺?”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之后,待那人答完,记录的人道:“分刘百夫长麾下。”
那人道个是,被人领走了。
轮到吴昱三人,那人照例问了几个问题。
“你,还有你,张百夫长麾下,你……李百夫长麾下。”
他将三人分属两个不同的百夫长,敖徇刚想说什么,那人瞪眼道:“纵然是亲兄弟,也别想分一起。”
那人走后,三人聚在一起说话。
吴昱道:“逐青没什么武艺,山海你可要多多帮衬他,我在其他百夫长麾下,难帮上什么忙,可若要是有事,一定要找我。”
三人虽然认识时间短,但同病相怜,也算是有些情谊。
莫睢颇为感动道:“多谢。”
敖徇道:“虽然之前多有误会,不过嘛,江湖儿女不记仇,何况我们三人共同经历了这些事,已有情谊,逐青兄的性命安全,就包在我身上,若是有什么战事,先顾他性命。”
三人又说了些话,便各自朝着分好的部队而去。
各自都有人接应,分好了队,便跟着队走。
吴昱本是山间小道童,年幼时跟随师父学武,年纪稍大后,想凭着武艺一个人游历天下,虽然并非富贵之家,经常饱一顿,饿一顿,却也乐得逍遥自在。
可如今摇身一变,却已是一个小兵卒,既无逍遥,又有性命之忧。
当下第一个念头,便是凭着武艺,当个逃兵,逃到荒郊野岭,这些人肯定寻不到,再说了,这里兵那么多,这些人也不会费很大的时间和力气来寻吴昱。
可若是当了逃兵,刚认识的敖徇和莫睢定然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这是吴昱所不愿看见的。
那就叫他们一起当逃兵如何?
可军中军纪严格,不许走营串巷,难与他们商量,纵然能商量,他们也未必愿意当逃兵。
这皆是因为他们二人乃是安南县本地人士,有家田和亲属在安南县,若是当了逃兵,被收了田和财物不说,亲属也难逃罪责,所以他二人大概是不愿当逃兵的。
既如此,吴昱也当不了逃兵了。
此时的吴昱想到这里,暗自悔恨自己当时为何不一走了之,若不是心中存着看热闹的想法,吴昱也不会被安南县县兵抓进大牢里,毕竟以他的武艺,摆脱那几个没有骑马的县兵,可谓是轻而易举。
现如今,已不能脱身,悔恨也无用了。
吴昱很快便收起心神,暗道,既然不能摆脱当逃兵,何不干他个轰轰烈烈,就从一个小兵做起,凭我一身武艺和才华,弄个将军当当,岂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乎,吴昱不再忧扰,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周围。
此时领着他们的人已经走到地方。
“这是新兵,已经分好了,你领他们去各自的营房。”
一顿交接后,吴昱正式成为一个小兵。
这只部队大约有五六千个兵,因为没有战事,也不须长途跋涉,所以没有多少负责辎重的杂役。
连同杂役加起来,共有八千人,驻扎在群安郡郊外一带。
吴昱是个小兵,管他的人是个伍长,伍长上面是百夫长,百夫长上面是千夫长,千夫长上面就是将军了。
一晃眼,三日过去了。小兵不好当,这三日,吴昱都是在被老兵训。
他的伍长是个顺州人士,离府州比较远。家虽然远,但他底气很足,常常喝骂底下的人。
所谓五人为伍,按理来说,一个伍长也只是管着五个人而已,为何此人如此嚣张呢?
原来大楚王朝规定地方常备部队不能太多,但皇室衰弱后,地方大官就想方设法绕过这个规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一个伍的人数从五人改成更多。
比如吴昱所在的伍,就有二十多人。
也得亏是人多,那伍长没怎么注意吴昱,这让吴昱的生活还没那么糟糕,这个伍也不只是他一个新兵。
第四日,部队开拔,不知赶往何处。
从早赶到傍晚,因为速度不快,吴昱推断还在群安郡内。部队依山安营扎寨,有点围山的架势,吴昱略微一思考,便知是为了剿匪。
有战事要打,吴昱心思活络起来,他本性热爱逍遥自在,本就受不了这当大头兵的苦日子,只是并非凉薄之人,不忍心连累好友,这才忍了下来。
可忍着忍着,也不知何日是个头,盼着这些人放他卸甲归田,还不如盼着升官好一些,好歹他有武艺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