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的魔法少女。

半张脸被血肉触须覆盖，眼睛无神，正瘫坐在玻璃窗前，在她的身边，数道悬浮在半空中的扭曲门扉正往这灰色的世界喷吐着一头头皮毛沾着粘液的狼人。

“就是她吧？”

“应该是她。”

但是没有魔力了。

唐果很想冲过去把那个变成敌人傀儡的魔法少女解脱，但之前战斗与逃跑使用了太多的魔力，现在即便是碰到罪魁祸首之一的传送工具人也没有办法过去将彼此的恩恩怨怨一了百了……说实话，很憋屈。

“试一试这个？”

身旁的修女如此说着，拉过唐果的手并将某件黝黑闪着金属光芒的物件塞到她的手中。

冰冷，但是没有抖动。

大学生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格洛克。

她认得这玩意。

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跟着同学一起玩游戏，在那些需要多人联机游玩才能品味乐趣的fps游戏里，唐果曾不止一次将这支手枪握在虚拟人物的手中肆意把玩，也不止一次使用过这支手枪将眼前的一个个互动单位，一位位拦在前方的敌对玩家的人物脑袋点爆。

只是……

要在现实中做吗？

自己做得到吗？

火药在膛线中引爆，将子弹从枪口喷射出去，突破空气的阻拦，以音速之上的速度划出一道直线，随后撞入人类的颅骨。最先破碎的是头盖骨，金属的弹头以无可阻挡的势头凿裂碎开皮肤层与骨骼的防御，贯入血肉之内……

人类的智慧创造了攀登了科技，发展并肆意改造了环境，但是在那科技面前，即便是身为创造者的人类也是如同环境一般如此无力。

大学生望着手中的枪，愣愣出神。

“那么，要做吗？”

身边的修女如此说着，粉色中带着点点金光的眸子凝视着唐果的眼睛。

“……要做。”

她没有理由拒绝，她也并不是什么圣母心，穷极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是听着这番道理从小到大的。

“呵呵。”

眼前的修女无声笑了笑……或许是对她的态度感到满意，也或许是因为只是想笑……她究竟在想什么，唐果并不清楚，她只是想回到几小时前掐死那个想要挣外快的自己，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切回到宿舍好好的，美美的睡上一觉。

“那么，我来教你使用吧。”

修女伸出手，绕过大学生的脖项从背后缠上大学生握持手枪的手，牵引着她进行视觉上的瞄准。

实话实说，若是唐果是男性的话，想必这个姿态会觉得很是旖旎暧昧不清……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很不对劲。

血肉触须的粘液，狼人尸体喷溅而出的血液，地上打滚的灰尘，建筑倒塌的砂石，诸如种种尘嚣杂质在液体内充分混合，涂抹在身体各个裸露的部分，染色在衣物的各处……对于爱干净的现代都市生活的人而言，这简直是一场折磨。

哪有什么旖旎。

哪有什么肌肤之亲。

只有两头泥巴里滚来滚去后的猪刚鬣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罢了。

这么想着。

被修女小姐抓住的手突兀被缩紧，像是被某种台钳夹住，唐果撇了一眼身边的修女小姐，却看到了少女眼中的质疑与恼怒——魔法少女们能通过心灵的窗户大致上察觉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毫无疑问，自己刚刚那大不敬的比喻应该是被她给听到了。

“投降投降……”

她只能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修女小姐眼中闪过狡黠。

“那么，请瞄准。”

“……”

准星对准不远处少女的头颅。

“射击吧。”

……

不去做他想，大学生扣动了扳机。

枪口喷射出火焰。